。卧室也有一扇宽阔的落地窗,施乐雅坐在窗前,略侧着脸,安安静静地看着海城的夜,眼皮会时不时地眨一下。
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孩子在发呆,黑亮的眸子里印着如繁星的万千灯火。
时承景进了浴室,很快又出来,施乐雅还乖乖坐在他安排的那方。
宽松的睡衣袖子撩在小臂上,右手腕上是两排难看的牙印。深色的痂掉了,留了下了两排与周围皮肤不相容的颜色。但此时此刻,他心情好得很,没工夫计较这个,他走到窗边把人领到床上。
拜这个糊涂了的人所赐,向来吹毛求疵的人最近吃了不少冷东西,睡眠也不好。施乐雅刚生病的那几天,时承景不停地做一个梦,不同的脸凑在他跟前说施乐雅死了,就像那天,他突然接到电话,那头就说施乐雅自杀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自杀?”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每一张脸都有一个答案,醒来时承景只记得施乐雅突然连呼吸都忘了,就把自己憋死了。
第一次把施乐雅从城中村接回家,他只是离开一趟,她们就能把人看丢。那天他只是回了一趟海城,她们就能把人看到自杀。
现在他把人放在身边,半夜无数次伸手探她的呼吸。
时承景睡眠不好,房间里向来不留夜灯,但是现在他的房间里灯光彻夜不灭。夜深人静,宽大的床上两个人各躺了一边,这段时间以来每夜都是这样度过。
半夜的时候时承景一如往常伸手探施乐雅的鼻息,手指却摸到一团湿,迷迷糊糊的睡意瞬间去了一半。
昏黄的灯光里,施乐雅闭着眼,但脸被眼泪泡着。外眼角的泪滑向太阳穴,浸进鬓发,内眼角的泪滑到鼻翼就是时承景摸到的。
时承景坐起来仔细看人,疲倦的脸上睡意已经没了,高大的影子把人照了一半。施乐雅放在被子上的手指紧攥着,鼻翼轻轻翕动,眼角还在流泪,攥在手心里的手指指节已经用力到泛白。时承景赶紧动手,强行把施乐雅的手指推开,施乐雅白嫩的手心里已经掐出深深的指甲印。
“施乐雅?施乐雅,你在做噩梦……”
那双被推开的细手指只是软了一瞬就一把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掌心紧紧贴住。时承景低眼,手掌里的手指细得像再用力就能折断,但她还在拼命地用力捏紧。
像抓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