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眼睛里倒平静得很,即使说了这种话,又说得极其难听。“你再看,你也是个鼠目寸光。”

“人与人之间的事,不是牛和马的事,你今天可以硬把人弄回家,你还能寸步不离?做好该做的事,你堂堂集团董事长,这点小事就不该这么挂心。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

城中村,周姨气愤但红着眼站在施乐雅卧室门口。房子里的灯都是两年多没请人清理过了,蒙了灰尘,一天不如一天亮。

“下午课也没去上,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周姨不是傻子,你不说,我就去找曹医生,曹医生以前说过的,他会跟我去找他们的。”

周姨话音刚落,门开了。

屋里屋外的光线都欠佳,但也看得出施乐雅脸色不好。她已经换了回来时身上穿的衣服,也洗了把脸。但流过眼泪的眼睛只是洗脸当然盖不过去,眼眶还浸着血色。

施乐雅不敢怀疑周姨的勇气,也不怀疑曹医生的承诺,她不得不出来阻止,不得不承认了时承景又找了她的事。

施乐雅被水打湿的脸还湿漉漉的,鼻尖在不通透的光线里红红的。俩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施乐雅低着眼睛大概说了今天下午的事。周姨心疼,手上握着纸巾,擦来擦去,最后还是擦上了自己的眼泪。

离婚回家这么久,周姨没有问过施乐雅离婚的原因,但施乐雅清楚周姨当然希望弄清楚,她甚至也该对关心她的曹医生说清楚。

施乐雅说完今天下午的事,就从周姨不知道的那两年说起。

一开始自己的一无所知,时承景难得回家一次,她很心疼他的忙碌,但是后来她发现,那个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更不需要一个外人的。

她配不上他,他会和她结婚是因为老爷子。

时家的人很多,亲戚,佣人,不多她一个外人。其实时承景是不在乎她的存在,但老太太是着急的,因为她占了一个本来应该很重要的位置。

……

“他会找我,只是,气不过,气不过所以找我。”施乐雅平静,不利索地说到这儿,后来的事就是她们一起经历的了。

周姨捏着纸巾,双眼通红。施乐雅说得很平静,几个字一件事,一句话两年,如果不用心细听。施乐雅的这两年好像过得很快,很简单。

周姨抹了把泪,“他一个大男人,他气不过什么?”

“气不过,我当初跟他结婚,我配不上,还跟他结婚。我占了名份,占了两年。”

施乐雅手指紧攥,低着脸,“我有错在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你去。”

“他不会,一直找我,他不会的,他没那么多时间。”

对,两年他都可以容忍过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总来的。

周姨擦着眼泪鼻涕,一辈子没有独挡过一面的人,真要她去讨什么公道,也许也只是个找羞辱的结果。但是这样的老实人也有颗心脏,会生气,愤怒,伤心,不甘心。

施乐雅既然刨开这些伤口不忌,就是希望周姨能好受一点,她以坏事中的唯一好事结束这场剖白。她们只要再等几个月,就可以回原来的家了,那是老太太要她离婚的补偿,是偿还了她的嫁妆。所以他们不欠她的,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施家的宅子一直抵在银行,虽然一个家破人亡的“凶宅”价钱已经一贱再贱,但江城城北那片寸土寸金的地,就不是一般人能接手的。花得起大代价接手的人,自然又有忌讳吉凶的资格。

那房子卖不出去,施乐雅知道,周姨也知道,所以这真是个煞有介事的盼头。

*

周姨知道了这份盼头,勉强宽心起来,从前怨施乐雅的钱被时家老太婆耗光的怨气都少了许多。那些钱虽不少,但跟施家的宅子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日子重新过起来,阳光天天洒进院子里,没谁会想到,有一天这个盼头会再一次把那个人招来。

那天,老太太把时承景轰回海城,没多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