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乐雅坚持要去上课,周姨拗不过,她退一步决定今天送施乐雅过去,但施乐雅还是不同意。这条路周姨只领着她走过两次,施乐雅就坚持自己去,自己回来。
周姨扶着人从客厅里出来,客厅推拉门出去几步要下个台阶才能到院子里。施乐雅推开周姨的手。
“小台阶而已,如果摔了,下次就记着了。”
“小雅。”
施乐雅眼眶是红的,周姨不敢细看,松开的手指压上自己的嘴巴,半晌才能正常说话。“那你自己慢点儿,课上完了,就回来吃饭。”
施乐雅握着盲杖,已经走下台阶,稳稳站在院子里。她回头,寻声,朝周姨扯了下嘴角。
盲杖敲着老式花砖,声音又轻又脆。到门口,门打开,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股异于平常的气味。施乐雅站在门口,微风里,长长的眼睫不可控制地一抖。
先前的事,先前的人,似乎还聚集在门口。
脚几乎抬不起来。
医院前后的那几天,她反复沉溺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那里有肌肤亲近的温暖,也有撕裂耳膜的雷声,也有液体贯穿身体的砭骨之痛。它们交缠,交叉,震得耳朵轰鸣。肌肤亲近中有砭骨的痛,液体吞噬中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
少年时的他,青年时的他,黑暗中臆想的他,杂缠,混淆,最终都成了张要生吞一个人的无底深渊。
施乐雅打了个冷颤,被兜里响起的手机声从无边的黑暗里叫醒。
“喂。”
“小雅老师,今天的课你暂时不来了。”
“……朵朵,怎么了?”
“朵朵很好,她很好,就是,你看是这样的,她们学校里今年新开设了音乐课堂,正好有钢琴课,所以,可能以后不能请你上课了。”
巷子口卷过一阵风,将一叶梧桐黄叶掀得飞扬起来,最后落到施乐雅柔软的鞋子边。挂了电话,她正准备转身回家,兜里的电话再次响起。她以为朵朵妈妈后悔了,还会请她教孩子弹钢琴,却是和朵朵同岁的那个孩子妈妈打来的,和朵朵情况相同,她们都不会再需要她上课了。
巷子口有几块大石头,平稳,可以坐。天黑的时候经常有人坐这儿纳凉,但这个点没人有这个空闲。
太阳落山后的秋风已经有了凉意,孤独惯了的人在石头上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个小时。回家,周姨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今天上课顺利吗?”
“顺利,朵朵很乖。”
“当然乖,孩子都喜欢我们家小雅,别说孩子,谁会不喜欢我们家小雅。再说你给她们上课,咱们又只收那么一点钱,可是她们赚了呢。”周姨习惯地已经准备好了湿毛巾,拉了施乐雅的手便擦,施乐雅配合着,任周姨像小时候那样用毛巾包住她的手翻来覆去的擦。
毛巾很软,凉凉的,心口随着一下下的擦拭颤动,心也随之平静,安宁,涌出一丝丝挠心的暖把一切扎人的都覆盖了。
窗外起了风,光线越来越暗。
施乐雅也问问周姨小店里的小事,两个人说话,施乐雅也会被周姨逗笑,谁也不提会破坏安宁的人和事。第二天周姨就不让施乐雅一个人在家待了,两个人对原因心照不宣,一起上小店。
巷子出去,小街街口是一排五花八门的小店。周姨在屋后洗衣服,施乐雅想出去走走,就自己一个人背着背包握着盲杖出去,她走了好一段路,踏进一家传统职业介绍所。
“哎,你不是那周大姐家侄女儿么?”
施乐雅点头。
“原说周大姐的忙那没什么说的,但是你这条件,眼睛是一点也看不到么?”
“中介费,我付双倍。”
“哎哟这孩子,什么中介费不中介费的,大家街坊邻居。你有证书吗,现在干什么都得有证书,没这玩意儿可敲不开这门儿。”
施乐雅低头,把身后暗红色的背包取下来,掏出好几本证书摸索着放在桌上。健谈的女人虽然不懂这些东西,倒就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