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荷垂眸盯着手里的糕点,也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倏忽跪下来,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非是自愿,求将军为?曼荷做主?!”
她直起身子,含着泪指向旁边那?个衣冠禽兽。
“家父平日在街巷替人代写书信,原是家母每天中午去给他送饭,可那?日家母扭伤了脚,便由我去了,岂料被这恶仆撞见,要将我买走,父母慈爱,自是不肯,谁料第二?天,书信摊子便叫地?痞砸了,家父也被打成重?伤。”
“我们自知得罪不起这等?权贵,便欲举家搬迁去偏远的镇上避祸,可城门的守卫得了他的令,怎么都不肯放行,”两行清泪落下,自嘲地?笑了声,“只?好变卖了家当,买药治伤,谁知那?一副便要二?钱银子的药竟是假的,这般拖了半月,家父不治身亡,仅剩的一点银钱,置了口薄棺,将他草草葬了。”
她似是陷在了回忆里,哽咽着。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肯罢休。家里揭不开锅,家母同我便去接些给人浆洗衣物的活计,那?些金贵料子,我们每次碰之前都要将指甲彻底磨了,细细洗上三遍手,生怕勾了丝,结果他们却拿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上门,说是被我们弄坏的,要我们拿出二?十两银子赔偿。”
“拿不出,便将我强掳了来,一个铜板都没花,就逼我签下了卖身契。”
栾奉登时升腾起一股怒火,骂骂咧咧的,“天杀的狗崽种,心肝脾肺肾都坏得流脓了吧!”
管家两腿一软,膝盖黏着地?面,低伏着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只?、只?这一例,都是那?好色的郡守要我干的,将军明?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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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曼荷红着眼睛控诉道,“别院里光我见过的十来个姑娘,便有半数是叫你们这腌臢法子给坑害来的,你与那?狗官,分明?是狼狈为?奸!”
“别院里还有多少个姑娘?”蔺师仪忽然问。
“十、十六个。”
“听着不像真的,”指尖在扶手上轻叩两下,却没继续审问,而是转头看向栾奉,“吃饱了吗?”
后者茫然地?点点头,暂且没想出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便听得下一句指令,“把?他的骨头拆了。”
“得嘞!”栾奉向前迈出两步,脚忽然顿住,愕然地?拧过头,结结巴巴地?出声,“拆、拆骨头,怎么拆?”
蔺师仪顿时觉得头更?疼了,他就不该指望一个被柳玉兰轻易骗走全部身家的人能干什么实在活,干脆自己起身,抽出栾奉腰侧的刀,一脚将人踹翻了,鞋底碾着小臂,刀尖直直地?刺下去,顺着手背的纹路划拉开来,而后在猩红的肉里搅弄一番,挑出森白的骨。
大抵是许久未做这活儿了,动?作?有些生疏,挑时歪了好几次,他将此归为?底下人的惨叫刺耳、胡乱挣扎的影响,于是另一只?鞋又踩住这人的后颈,“安分点,只?是一只?手而已。”
剔除了不良因素,这回果然顺畅了许多,慢工出细活,在软烂的手掌旁边,整齐地?排列出一个骨掌,凝眉审视一番,五块掌骨加十四块指骨,确定没有遗漏,这才活动?了下手腕,重?新问了遍。
“别院里还有多少个姑娘?”
“三十一个,明?面上十六个,还有十五个被关在暗室里。”气力在刚刚的求饶间都已用尽了,每吐出几个字,便要喘好一会儿气,偏生口鼻处又沾了不少泥沙,这会儿被大力地?吸进去,引得一阵惊天动t??地?的咳嗽,但这是他的事,与蔺师仪无关。
蔺师仪只?觉得等?得有些不耐烦,于是刀尖又往上挪了几寸,准备对腕骨、尺骨和桡骨下手,那?人便连咳嗽也顾不上了,嘶哑着嗓子往外冒,“别院的书房进去,书架后头就是、就是暗室。”
“契书在郡守床底的箱子里。”
蔺师仪这才恹恹地?点头,将刀扔回给栾奉,“学会了没?”
后者有些懊悔今日朝食吃得太多,此刻胃里翻江倒海,有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