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往前走了数步,却?听得身后稚嫩的?声音问?道:“郡守大?人?,军营不是十日一休吗?大?当?家和二当?家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他们啊,打仗去了。”
*
已近初夏,这厅中的?夜宴别有一番风味。
越窑青釉直颈瓶里的?桃花枝换成了方采下的?芰荷,半粉半白,未至开时,只是收紧了花苞露出一个尖尖小角,于?旁侧佐以几片巴掌大?的?莲叶,青青翠翠,暗香扑鼻,倒像是将整个荷花池嵌进了席间。
只是这番好景致,却?无?个有闲情的?人?懂得欣赏。
宴席首座,坐的?是常宜郡郡守,而后往下可分?为左右两派,左边是穿着锦衣华服的?士大?夫,右边则是兵甲覆身的?武将,尽皆配着刀剑,那么,谁强谁弱,一眼可见。
郡守捏着袖子擦了把额上的?薄汗,颤颤巍巍地举杯,“诸位远道而来?,一些微薄酒水,聊表心意!”
栾奉用余光小心地瞧着旁边人?的?动作,也跟着执起杯盏,肉眼可见上方人?松了口气?,正值众人?皆要饮时,却?有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不大?,但席间氛围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旁边人?只是将杯盏往鼻下轻嗅了下,便张扬地把酒液倾倒在桌案上,而后连那个小小的?杯盏也被抛出,叮叮当?当?地滚到了宴席的?正中央。
栾奉小心翼翼地放下杯子,低声问?:“酒里有毒?”
那人?却?是连眼神都懒得分?给?栾奉一个,面上戴了张遮了半脸的?面具,声音冷淡,偏任意一个人?也能?瞧出他此刻的?不悦,“确实微薄,拿青门酒来?待客。”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下,又落到腰侧的?剑鞘上,“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我手里的?剑?”
“没有、没有,都是误会?!”郡守连忙否认着,连说话的?声都带着颤音,心中埋怨着朝廷派来?帮忙打假仗的?,怎么是这般难缠的?恶徒,面上却?只能?更加恭敬,“定是那不懂事的?奴仆取错了酒,我一会?儿就去将他们好好教训一顿。”
“但下官这毕竟不比京中富贵,酒品不全,将军您喜好哪种酒,下官尽量派人?去寻,若实在没有,就只能?请将军将就一二了。”
面具人?沉吟一会?儿,“常宜么,就上些九酝春,凑合凑合。”
栾奉挠着脑袋苦思着这是哪门子的?金贵玩意儿,就听得上头愕然出声,“那、那是贡酒,得等秋赋时一并送入宫中的?。”
“所以呢?”面具人?歪着脑袋扫过去,“这常宜可是要送出去的?,怎么,郡守过几日离城时,还准备带着那几坛子酒一起上路不成?”
郡守深吸一口气?,在脸上重新?扯出一个笑,奉承着:“是下官愚昧,脑子不好使了,这一切事宜,还得仰仗将军才是!”
转头,颇为肉疼地叫人?把库房里的?九酝春全端出来?。只是这取酒得要一会?儿,席上原本的?青门酒遭那样一番挑剔后,自然也不好再饮,被侍女挨桌给?撤下去,一干人?等沉默地大?眼瞪小眼,个个如?坐针毡。
郡守只能?是硬着头皮喊大?家吃菜,自己拿起木箸,眼神却?分?毫不落在盘碟里,全心全意地盯着下头,生?怕那人?再嫌菜色差劲,掀了桌子。
面具人?挑挑拣拣,鱼脍一片,虾仁半只,意兴阑珊地撂下木箸,直到新?的?九酝春呈上,他才勉强饮了半杯,余光瞥见厅外为首的?士卒将持剑的?左手换成右手,眸中掠过一抹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