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精神。

女孩儿有舒醒的迹象,意识还混沌着,感觉右手有源源的冰凉输入,相反,左手的掌心却是不断的暖流,冷暖交替,从两个极端共同刺激着神经,她很努力地想要清醒,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皮,到处是冷淡的素白,陌生的房间,算得上陌生的男子,还有,今夜之后,就是陌生的自己。

女孩儿垂眼,平视枕在自己掌心的男子,想抽回,又生出隐隐的不忍,此时的顾灏南,卸去了骇人的强硬,亲和而无害,思绪回溯至那些无助的夜,月夜的阁楼,那个靠在她肩上,聆听她“白日梦”的男子,与此刻重叠,一样的安详,一样的温柔。

敏感的掌心,分明感受到睫毛上下刷动的细微痒触,直觉,他醒了,女孩儿蓦地抽回左手,故意别开脸,不看他。

“醒了。”男子平静地说,眼中有短暂的欣喜,女孩儿没看见。

女孩儿不语,还是不看他。

“饿了么?”继续说。

继续沉默。

“你恨我么?”不依不饶。

女孩儿终于有了反应,偏头看他,一样倔强的眼神,只是,不加修饰的冷淡,比无视,更伤人。

“如果我说恨,你会放手么?”轻浮的语气,好似随口问问,不抱任何希望。

“不会。”甚至没有片刻迟疑,生硬的两字,短促,却笃定。

女孩儿自嘲地笑笑,这就是顾灏南,专制得令人心寒,冷酷得近乎无情,“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恨与不恨,有区别么?”

默了良久,男子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好好儿地跟我。”语气甚是无奈。

她早该想到,冷情如他,又怎会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设想,“我想怎样,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到底想怎样,小舅!”重音强调了最后的称呼,顿了顿,咄咄逼人,“你要我叫你什么,小舅?顾书记?顾灏南还是灏南?”

“随你怎么叫,你高兴就好。”淡漠的语气夹杂隐隐的挫败,连自己也生疏。

“好,我高兴就好,你不过想跟我上床,我是个正常的女人,在你身下达到高潮,我照样会不知廉耻地叫,小舅,小舅,那样,是不是更有乱伦的激情。”女孩儿像一只尖锐的刺猬,竖起满身的刺,以自己受伤为代价,也要刺伤别人。

话音刚落,甚至不等女孩儿喘气,男子一把便遏住女孩儿的咽喉,收紧的指节泛起森冷的白,“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希望你不要自作聪明,一再试探我的底限。”最后一丝温柔也流失殆尽,只余下残酷的阴狠,好似她再取闹,他真的会将她掐死。

女孩儿不能呼吸,缺氧致使她面色铁青,瞳孔因恐惧而扩张,面部肌肉扭曲得狰狞,终于,男子松开了手。

空荡的房间,女孩儿凶猛的咳嗽声,久久回响

二十三,北极星

三月末了,严冬的寒意渐渐消退,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春意融融,万物复舒,枝上,初生的嫩芽怯怯地,吐着新翠,鹊儿也欢腾得紧,追逐嬉戏,在枝丛间穿梭飞舞,婉转清啼。

顾小北便生在这温暖和煦的阳春三月,母亲说,春生的孩子都是带着希望降临的,顾小北就是这样的希望,在母亲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是顾小北给了她热爱生活的勇气,顾小北是上天恩赐的礼物,她会像珍宝一般捧在手心儿里呵疼一世。

过了三月中,顾小北二十了,二十岁的顾小北总在想,母亲爱她,所以,才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以至于,十多年来,顾小北一直生活在那个美丽的谎言里,她真的很努力很努力,要成为母亲的希望,要承载起母亲的幸福。

现实之于她,却太残忍,每当她以为,幸福近在咫尺,命运便铺开一张巨大的网,密密地将她罩住,绝望挣扎,脱逃无路。

一个多月了,那夜暗无星光,欲望扭曲了人性,烙下深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