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费炼怕冉星觉得墓地有忌讳,让她坐车里等。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现在干的还是神婆呢,有什么好忌讳的。”冉星认真道,“况且李哥是烈士,我来了总得过去给他鞠个躬吧?”
费炼看看冉星,颇为动容:“好。”
烈士园中央,伫立着一座“刑警之魂”纪念碑,上面刻有警徽、战旗还有石雕橄榄枝,气氛庄严肃穆。冉星跟着费炼经过时,心底不由升起一种悲怆感。
来到好兄弟墓前,费炼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开始仔细擦拭墓碑,擦完后,他把准备的鲜花整齐摆好,又拿出白酒,全部洒在了墓前。
费炼在墓前站在了很久,身姿笔直,像周围郁郁葱葱的松柏。他对着墓碑长久地鞠躬,最后敬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从头至尾,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烈士园出来有挺长一段路,走在路上不时遇到扫墓的人群。有了人声的加入,严肃的气氛逐渐放松下来,冉星主动搭话:“费哥,你刚才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刚才特像一个真正的警察。”
费炼笑了:“什么叫真正的警察?警察应该什么样?”
冉星想了想,说:“正直,可靠,无私。”
费炼仍是笑,却没说话。冉星观察他的神情,试探着问:“费哥,我能问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辞职吗?”
他不假思索地回:“因为我不够正直,不够可靠,更不够无私。”
冉星笑起来,笑了两声又憋回去,她都有些搞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费炼乜眼瞧她:“怎么,就非得捧着个铁饭碗不放呗?老子现在这样不挺好吗?”语气神情又恢复到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冉星讪讪:“挺好挺好。”
“那不就得了。”
此时正好迎面走来一家三口,是一对年轻父母牵着一个孩童,孩童边走边荡秋千似的往前蹦。费炼和冉星看得有趣,往边上让了让,一家人朝他俩齐刷刷道谢,语气如出一辙的可爱。
等往前走了一会儿,费炼忽然开口:“其实做人就得肤浅一点,少想主义,少谈意义。伟大崇高只会叫人痛苦……唯有吃饭睡觉做爱暖人心呐。”
冉星先是认真听着,听到最后半句有点无语,再一想,他好像是在继续之前的话题。
冉星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嗯,费哥平时确实非常以及极其得肤浅。”
“老子那叫踏实接地气!”
冉星附和几句,笑吟吟移开目光,忽然望着一处方向停住了脚步。
只见不远处的私人墓园里,站着一个熟人。
虽然他说自己是个俗人,但冉星觉得他的存在本身就很不接地气。
毕竟他长得人模狗样,穿得人五人六,此刻就算他静静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干,就已经有一种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气质流淌过来,纯纯地膈应人。
冉星一个没忍住,偷偷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叶肇宁身形高大,独自一人垂手站立在墓前。
冬日稀薄阳光下,他脸上的皮肤竟比室内见到时要苍白几分。
不过和平时那种习惯性的喜怒不形于色略有不同,他此刻的面无表情更像是克制压抑后的淡漠,依稀残存了一丝真实的悲伤。
而就是这丝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情绪吸引了冉星的注意。
以至于她在瞪完之后依然没有移开目光,反而因为看得太过认真,很快就被对方发现了自己的注视。
叶肇宁朝冉星看过来,在她身上略作停留,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他反应平平,冉星的心跳却因为这匆匆一眼猛地加快。
一定是因为不期而遇总是叫人感到意外,她想。
“看什么呢?”
费炼终于发现冉星没跟上来,退回几步,在她面前挥挥手。
冉星眨眨眼回过神,犹豫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