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前两岁,你也是操心得不得了,孩子日渐大了,不也懂事起来了?虽说有三岁看老,可哪里做得住准儿?”
方皇后温声安抚孙氏。
行昭坐在左上首,听这两人来来去去地说着话儿,通常是孙氏说道“七皇子如今倒是会自己吃饭了...可手里握着勺却也要撒一地的米粒儿...常常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哭闹起来,揪着奶妈妈的衣裳不松手,又常常一整天都不爱搭理人,说话两三个字儿地往外蹦,臣妾如今倒是猜得到点儿意思了,可每每看见孩子都想哭...”
方皇后安抚也是翻来覆去就那么两三句话。
今儿个进宫独个儿来请安也是个意外,闵寄柔头伤还没好,陈媛也抱恙,只行昭一个小辈儿媳妇儿进宫来问安,本是想这些日子的事儿全都和方皇后讲一遍,哪晓得屁股墩儿还没坐热乎,孙氏倒来了。
听孙氏的话,行昭明白过来,没用晚膳直接从宫里辞行。
回到端王府才发现六皇子早就到家了,便同他说起老七来,“...孙氏是个机灵的,一听只有我一人儿去了,便哭哭啼啼地来示弱,话里话外都是七皇子如何如何地反应慢半拍了,她教养得如何如何辛苦...咱们和陈家争得个你死我活,孙氏急流勇退,倒是来表忠心来了。”
孙氏今儿个来,无非是表明老七没有任何竞争力,求放过的意思。
六皇子笑了笑,转身将自个儿小时候用过的一块儿麒麟玉佩送到七皇子手上,只说,“...给七弟镇邪,叫那些魑魅魍魉不敢近身。”
孙氏得偿所愿,放了一万颗心来。
行昭却提起一万颗心来福建海寇卷土重来,贺行景向直隶中央求援兵力。
☆、第两百五十章 运气(上)
六皇子还没回府,是闵寄柔一早递的消息来,老六被兵部军权排斥在外,排斥得死死的,他一点风儿也不知道,那作为他的王妃,行昭被拘在内院里就像没了眼睛、耳朵,自然更是什么也不知道。
信中侯闵大人到底从陈显手里挖了点儿权出来,给端王府和方家提早透个风儿卖个好,既轻省又便宜,何乐不为?
行昭在内厢之中来回踱步,脑子完全静不下来。
卷土重来?
这膘肥体壮的鞑靼都被打趴下了,一支穷寇组成的队伍,怎么就一直打不死呢!?
行昭原本以为是行景一直以来找的托辞沿海没有安稳,镇守的武将如何凯旋回京?
可如果情形都严重到地方要向中央直隶求援调兵了,行昭真是一颗心都吊起来了啊,在家里头磨啊磨,赶紧给罗氏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莲玉在一旁赶忙备下了米浆糊,行昭一搁笔,心里头反而平静下来了。
她写信能有什么用?
旁人是不敢拦她的信,可就从定京城送福建去,快马加鞭,只在大驿站停靠,七、八天能到。如今既是战乱时节,拖拖延延的,怕是得拖到十五天之后了。
十五天之后是什么样的场景,天知地知,人不知,她不知。
莲玉拿着米浆糊,糊也不是,不糊也不是。轻声问:“...拿了端王府的帖子走,不求安稳走水路,咱们走陆路,快马加鞭顶多八天就能到。不过您写这封信...是想说些什么?”
行昭手里头攥着信纸。突然有些明白了母亲当时的心态。
唯一的胞兄在外征战,再骁勇善战,他也是肉做的血铸的,一个大刀砍在身上,他会疼会流血也会...死。
行景尚不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便担心得寝食难安,当日的方祈行踪未定,甚至在朝野上下谣传通敌叛国之罪名,她的个性较之方福坚韧一百倍。尚且如此。她那一向软弱的母亲又该是处在一种怎样的精神状态下呢?
行昭转身把信纸折成三叠儿收在床头的梨花木箱子里。
她必须强迫自己找事儿做。给阿谨和元娘打络子,配色、抽丝、穿线再一点一点地打下去,行昭很难一心二用。专心专意地打完两条络子,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