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就止步不前,她因为怕母亲的悲剧提早再现,一而再再而三的遮掩真相,反倒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她因为害怕面对母亲几近崩溃的情绪,选择闭口不谈,最后酿成苦果自己咽下。
怕这个字好难听,她若再说怕,便是对不起爱她的,她爱的,攒足劲儿想让她幸福的那些人儿了。
行昭举步欲离,却滞了滞,侧身往里间深望一眼,耳朵里传来零零碎碎的声音,拼不全,却叫人无端安心。
“您也别仗着底子好,胡乱地想吃就吃,想不吃就不吃...”方皇后拢袖亲斟茶,看了皇帝一眼,拿话儿来引:“可是老六气着您了?”
皇帝脸色沉得更厉害,茶接了没喝,端在手上,也没回答。
方皇后心中一哂,事实是不太好说,总不能说窈窕淑女儿子好逑,反倒把老子气得够呛吧?皇帝要说了,她再一细问,为什么陈家女不好再嫁老六?皇帝吭吭哧哧又该说什么?说怕到时候清理不了你们方家?
不是什么人都能学汉武帝的。
想学汉武帝之前,得看看自个儿身边有没有个拿得出手的霍去病!
“为着户部的差事?”方皇后笑说,“老六一贯胆大,前些日子不是还参了平西侯一把?您也说说他,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既送过平西侯的弓给他,也送过平西侯用过的舆图给他,怎么就大义灭亲了?淑妃身子...”
皇帝越听火气越盛,抬了抬手一把打断方皇后后话:“将才在同蒋明英说什么呢?”
是在试探她晓不晓得今下午仪元殿的那桩事儿?
方皇后笑着将书案上的账册往皇帝身边儿轻轻一推,从善如流:“老二正经娶了媳妇儿了,老四的事儿也该办起来了吧?老四是男儿汉等得起。陈阁老长女今年就及笄了。再磨。定京城里就该笑话了。”
皇帝现在一听陈家,老四,老六就烦,单手将那本厚厚的账册重新推了回去,不想看。
一堆烂帐。
老六想娶陈家女,无非是想勾上内阁那条线,再借陈家的姻亲摆脱方家。
算盘倒是拨弄得响亮,可惜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的顺心遂意!
他想了又想。要不配个四五品的文官家的姑娘给老六,要不就是一个破落的勋贵世家娘子,就像老二家的那个安国公石家的侧妃一样,掀不起浪来,明面上又够体面,也不至于堕了皇家的威风。
再顺下来,满堂上下这么绕啊绕,绕啊绕,他上哪儿去立马找个石侧妃那样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