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失去一切之后，被后遗症所折磨的他，又能在外苟延残喘多久？

他不敢想。

反正……两头都是不确定，那么作为亡命赌徒，就让他以命相搏一次吧

在楚献南失控杀死他之前，将接受诅咒的容器转变为自己。

思索到这里，苑往岁身形一晃，猛地栽倒在地。

……不过还好，他伸长的右手还能直直搭上那颗冰冷的眼珠。

楚献南见状，蓦地呼吸急促。却始终搭垂臂膀，如断线的傀儡，再无力阻止。

此刻，不论谁都自身难保。只是楚献南没想到，对方竟比自己要更加疯狂。

苑往岁攥紧手心，竭尽全力，送到唇边，缓缓张开……吞咽……

天地如同冰封，时间刹那静止。

“……啊！”

他好像听到了来自谁人的惊呼。

晦暗一片的视野，徒然闪烁微光。

他的眼睛，居然恢复了？

苑往岁感受到……原本流失的力量，在渐渐回归，甚至要比以往更加充盈。

诅咒皆在朝自己聚齐。

他拧转脖颈，寻找声源

一个陌生少女的影子愈发清晰，她眼眶睁大，一手在胸口握成拳，一副震悚模样。除此之外，她安然无恙。

……她是谁？她一直在旁边吗？为什么她会没事呢？

熟悉……好熟悉啊！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她。

苑往岁疲惫的目光不经意调转，瞟向她身后的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地抬抬叆叇，分来一道冷淡的视线。

霎时间，他的思绪破灭，空白一片

诅咒的黑流恰好淌过男人的眼前，犹似一块丑陋的伤疤，完完整整贴伏其上，严丝合缝。

与此同时，庞大的诅咒接连灌进身体，痛苦引得苑往岁剧烈喘息。

他却非但没有丝毫懊恼后悔，嘴角反倒慢慢噙起一点得意弧度：“看到你，就说明，我还是有机会的。”

“不，不仅是有机会。而是一定！”

不管是回光返照下出现的幻觉，还是因此不小心看透真实的“未来”，都足以让苑往岁欣喜若狂。

原来他的选择没有错！

他的所求皆能如愿啊！

苑往岁对少女伸出五指，似乎试图抓住她的脚踝，恶鬼一般扭曲阴寒：“我和他是一样的啊！”

“不如，现在就作为我的朋友，来到我身边吧！”

*

和他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快雨捏紧斧头，眉心蹙拢。

刚刚，五十弦把空气墙撤去，她才可以自由行动，也因而，苑往岁注意到了这边旁观的自己。

诅咒虽如风翻涌，侵袭未歇。好歹，罩于名为死亡的阴云下，那诡异的阵法有了些许消退的迹象。

跟上一次不同，这回她没有变成一动不能动的金色雕塑。也许得亏五十弦送给自己的手链……

快雨想望望身后人。然而，动作刚起了个头，她就强制自己顿住。

情绪太复杂，说不出心底什么滋味。

……楚献南已死，看样子，苑往岁也快油尽灯枯。

明明一切应该结束。

快雨却莫名不安和慌张，太阳穴突突跳不停。

她静默了好一会儿。待苑往岁支持不住，额头往地上一砸，切实的声音落在耳中，快雨稳了稳心神，才上前去。

她走到苑往岁瘫软的身体旁边，蹲下，小心翼翼探了探他的呼吸和心脉。

……都没有。

苑往岁，死透了。

阵法总算停滞，昏黑不再如鬼魅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