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4)

林桐芝听妈妈金口一开,更是嘻皮笑脸地拉住她的手臂撒娇,“妈-妈-”妈妈并没有理她,一直在数落,儿子贪玩,女儿顶嘴,老公又起了异心,她真的想死等等。

林桐芝开始还以为这只是妈妈顺口说出来的排比句,可是妈妈接下来的有名有姓有地点的指控,让她的心落入了冰窖。

和同龄的很多小朋友不同,她自小就知道父母有多恩爱。爸爸妈妈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爸爸先考上大学跳出农门,然后在他不间断的鼓励之下,妈妈复读了两届,也考了出来。然后两个人都有了令人尊重的职业,在林简出生后不久,爸爸又因为重视知识分子的政策被安排从政。一家人和和睦睦,爸爸对妈妈的体贴一直就是别人羡慕的话题,去年妈妈生日的时候,爸爸还带着他们姐弟一起做出一桌菜来给寿星婆祝贺生日。可他又是什么时候变了?为什么又变了?

林桐芝心里的一道支撑线轰然崩塌。她一直以为,她有世上最幸福的家庭,她一直坚信,父母既然有过青梅竹马的童年,花前月下的少年,同甘共苦的青年,就肯定也会有苦尽甘来,美满幸福的晚年。她现在还记得爸爸给妈妈写的信,妈妈珍藏在柜子里,偶尔有空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仍然是一脸的红晕娇羞。可是这一切为什么就突然不对了?

她痴痴地在家里坐了不知道几天,不愿相信妈妈的话却又不能不信,想叫住爸爸问个究竟,可是她不敢去问,她宁愿象鸵鸟也不愿意去面对可能有的真相,再说她还抱着万一的指望,万一是别人造谣中伤爸爸呢?万一妈妈只是捕风捉影呢?但无论如何,她心里的关于幸福的坚实信念已经哄然解体。

电视里正在放《一帘幽梦》,“我有一帘幽梦,茫茫人海谁共?”但是为什么连电视里的第三者都比原配来得优雅自得,理直气壮呢?

原来还是她错了,原来现代爱情的逻辑就是只要我想要的,只要我能抢到的,我自然能给自己找到理由。她为她的这点认知几乎落下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模模糊糊有人好象在叫她的名字,她不想答理。可是那个声音锲而不舍从1栋喊到6栋,过了一会儿又从6栋折了回来。大有没人应答就绝不罢休之势,林桐芝无奈,走到窗边伸头出去一看,却看见顾维平仰着头正对着她家窗户嘿嘿地笑呢。

她心里一动,急急地套上裙子下楼。顾维平一脸的汗,看到她下来,咧了一口白牙对牢她笑。她心情终于好了一点,问道,“你怎么找到我家的?”他很神气地说,“我是谁啊?那天听李玉喜说了你家在这一块,今天骑车绕了半个城区才绕到你这鬼地方来。”

她突然拉下脸来,冷冰冰的,“你找我做什么?就不怕别人说闲话?”顾维平却不计较她的态度,依然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你也太小气了,就算是朋友来看你也不行啊?只要我们自己光明磊落,管别人说什么闲话呢。”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让某些东西烂在肠子里随记忆下葬的,但是她一口气再也忍不下去了,她突然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但是我不能够,我不能够光明磊落,怎么办?我喜欢你,又该怎么办?你为什么要来看我?你会为了看一个以后再不会打交道的普通同学跑这么远的路吗?那么,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她什么都说了,什么都问了。然后,她的心底一片凄凉。

表达爱情的语言不是应该由男生的口说出来的嘛?为什么一个女孩子要以这种咄咄逼人的方式表达出自己心里看得最重、藏得最密,最美丽也最憧憬的爱情!她觉得羞耻,不要脸啊,这个女生。她有点想哭,但是她的眼睛还是尽职地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那个让她害怕让她心碎但不必再拖延任何时间的答案。

他的笑容消失了,酒窝不见了,眼角安安份份地垂着。终于他抬起眼,“我……”

“你不要再说了!”林桐芝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着打断了他剩下的话,声波在空气中扩散,她的耳朵里回荡着嗡嗡的声音。她再也没有力气用同样的声音说话,她接下来的声音是颓然的,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