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
大家吐着舌头,都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一个学期以来,同学们尤其是住校生,几乎没哪个在家里睡个囫囵觉,谁不想早点回家。可是,还是得心不在焉地听完了这一顿教训。等蒋老师口里终于吐出“放假”二字,也没人再怕她责怪了,“噢”地一阵起哄,一班人士,顿作鸟兽散。
家人以极高的热情欢迎林桐芝的归来:爸爸帮她接包,林简替她捡鞋,油锅在妈妈手里“呲溜呲溜”的直响。一个学期不见,林简居然比她高了一个半脑袋,两个人照例说不了几句正经话又开始了吵架,林桐芝卷了一张报纸去敲林简,却发现现在自己根本够不着这小子的脑袋了,不觉气馁。家里电视机换了,沙发也换了。林桐芝一圈巡视下来,开起了爸爸的玩笑,“爸,我们家鸟枪换炮了啊,下个学期我回来,你别连妈都给我换了啊。”
爸爸笑骂了一声,“没上没下!”神情里却有一点点不自然,林简偷偷担了担她的衣角,林桐芝会意闭嘴,借口走开。又过了几分钟,两姐弟鬼鬼祟祟地在书房里接上了头。林简塌下脸,唉了一声说“最近不知怎么了,妈妈成天阴阳怪气的,爸爸也总是不高兴,搞得人烦死了,再这样我都想住校了。”她想了想,又问,“妈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爸爸在外头有什么状况了?”林简摇头,“那不可能吧?我看爸每天都按时回来的。”她用力拍一拍弟弟大腿,做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妈更年期了。”她以一种自求多福的口气对林简说,“老弟,维护家庭和平的任务为姐的就交给你了。”
大年三十晚上,他们一家看了春节联欢晚会,林桐芝一边觉得自己太奢侈,花这么多时间用在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上,一边却又被陈佩斯、朱时茂逗得肚子痛。关电视后,她和弟弟跑到了大街上,拿彩珠筒对射,快乐中带有深深的罪恶感……真是矛盾的人生。
初三下午,林桐芝怀着万般的不舍出门了,她已经和爸爸妈妈说好,下个学期她就不回家了,在学校专心读书。所以妈妈为她准备的东西比往年都要多,爸爸破例,让小周叔叔送她,小周叔叔接过林简手里的包放入尾厢的时候,林简朝她喊了一句,“考不上也没关系,我们家里还有我呢!”妈妈“呸”“呸”地拖着林简往后走,空气里充满着浓烈的硝烟,远处传来“噼呖叭啦”的声音,不知谁家有客人上门拜年了。林桐芝紧了紧衣服,钻进车里,车门关上了,声音也渐渐不可闻了,她被隔绝在热闹繁华之外,要去往另一个世界。
这个新学期的开始,就象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教室前面黑板左边立了一块自制的可活动的高考倒计时牌,每一个数字都有海碗大小,加粗又加粗,描黑又描黑,很是吓人。有些同学没有来报到,看来已经选择了别的出路,有的同学退出了寝室,另租了房子以便复习。还有的家伙,连中午打饭的时候都不想浪费,于是摆在教室后面的几张空出来的桌子上,一件件的八宝粥、方便面,还有诸如“太阳神”“三株”之类的口服液,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足够开一家备考用品专用店了。
林桐芝的成绩一直还在十几名左右徘徊,不过她心态很端正,抱了多学一点就多懂一点的态度在读书,不至于那样功利。可是教室里的狂热气氛还是会影响她的,比如中午教室里一窝子的人在废寝忘食,她吃过饭回到教室看书,往往看不到一半,那些饥肠辘辘的老兄终于省起自己还没吃午饭了,教室里可能就会引发连锁反应,然后是整间教室四面八方扑来方便面的香味,叫人食指大动。
墙上的高考倒计日正在缓慢而又坚定地一页页薄下去了,除了学习、学习,还是学习,林桐芝想不出这段时间还给她留下过什么别的回忆。对了,还有,顾维平和刘星拒绝了最后一批保送名额,刘星是因为不喜欢保送学校的专业。而顾维平简直是在扮酷,他说,“既然读了这么多年书,不考一次高考,总象缺了点什么吧。”这句话自然引发了新的一轮花痴风潮。
冬天渐渐过去了,春天也慢慢地过去了,而夏天终于来了。然后,那个特殊的时刻终于来了。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流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