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远处的树林里,只见个小黄门牵来一只梅花鹿,另一个小黄门来传陛下的口谕,

“陛下要看魏王殿下再射一箭。”

李重骏不明其意,略有些犹豫,却还是拉起了角弓对准它。然而待小黄门放开手,梅花鹿奔跑起来,离得近了些,他才看出,那竟是皇帝豢养在自己寝宫里的御鹿。

他挽着弓迟了一瞬。

只这短短的一瞬,却听“嗖”的一声,那只梅花鹿已经被一只羽箭射中颈部,血溅三尺,倒地抽搐不已。

李重骏心下大惊,立即寻那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却正遇上另一支羽箭飞来,他下意识地偏了偏身子,虽躲过了箭镞,却还是坚硬的羽毛尾刮破了脸颊。

可他甚至来不及抹一把。

此箭一出,倒似一呼百应,不远处树林中箭啸声四起,几道黑影飞掠迂回。

李重骏也管不得其他,急急勒绳纵马,弯弓搭箭回射一圈,生铁羽箭似一发发银白流星,虽个个击中,人仰马翻声不绝于耳,他却也将箭箙消耗殆尽。

偏在这时,有两支箭左右开弓同时飞来,他别无选择,索性抛了弓箭一跃下马,呛啷拔出剑来,一个旋身,接连砍断了两支,一尺寒光映亮了锋利的黑眸。

他落稳在地上,却正远远对上殿前的御座,见皇帝在御座上意味深长地微笑。

是皇帝在试他。

李重骏心下一沉,忙收了刀,敛尽了凌厉的眼锋,回到殿中当众跪下,“儿臣该死。”

皇帝淡淡笑道:“御鹿并非死于你手,你因何谢罪?”

李重骏仍是那句,“儿臣该死。”

皇帝呷了一口茶,久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早已换了一副声口,左右侍从退尽,空荡荡的殿宇,倒像是冰窟。

“在这皇宫里,不做猎人,便是猎物。”

夏日,珠帘半卷,日头悠悠移到那边去了,李重骏掩在暗影里。他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儿臣不懂”

“就如今日逐鹿,你不杀它,自有人去杀,杀了它,下一个便是你。既生来背着李家的姓氏,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一味藏愚守拙,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终究害了自己。九郎,你好自为之。”

那日凉州他自导自演的刺杀,皇帝都知道。

李重骏微怔。

皇帝幽幽说罢,也不再理会他,径直吩咐左右备车辇,被内侍搀扶着起身离开了。

李重骏伏在地上相送,久久伏在地上,再缓缓起身的时候,汗湿的夹袍冰凉,眼底却是一片骇人的冷冽。

晚上的时候,宫中的内侍悄悄送来一匣卷宗,事关陇西五年前一桩大案。原是当地宝塔寺以借贷为名号,骗当地不识字的百姓签字画押,以几贯钱就当掉自己的土地,以此垦殖土地,广修寺庙。久而久之,百姓难以忍受,奋起反抗,反被当地官吏关进牢狱治了罪。

虽是镇压了下去,可流言到底传到了长安。

谁都知道,说是宝塔寺做下的恶,背后还不是在陇西一手遮天的太原王氏。奈何当时皇帝还在扶持王淑妃对抗卢皇后,贞贤太子自杀之后,王氏自知难以匹敌,索性投靠了崔卢。

盟友变作了敌人,皇帝忽然又翻出这件五年前的旧案塞给李重骏,意味昭然若揭

“陛下是铁了心要对付崔卢,拉殿下出來頂缸。哎,这样的案子,查得好了,必定得罪崔卢;查得不好了,陛下今日那番话……只怕也不是白说的。殿下若去,前有虎豹后有豺狼,架在火堆上,可怎么脱身呢。”

高阆一向谨慎,可接到这案宗,也不免灰心叹气。

李重骏只是不语,凝神了半晌,唇边竟浮起一痕冷笑。

等到三日后的朝堂上,皇帝闲闲地说出要重查这件陈年旧案,征询在场皇子谁肯出面主持,李重骏站出来毛遂自荐,竟是一脸不知天高地厚的闲适,全没有一丝为难。

也丝毫不顾及三皇子在一旁快要杀人的表情。

皇帝颔首微笑,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