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意,她很聪明,显然也不难发现这一点,但她还是大着胆子朝他靠过来,孤注一掷似的相信他。
怎么会有这么既聪明又傻笨的人?
“大人。”她勾着他的手,“奴初来这府宅,尚不太熟悉各处,大人今日若是没有别事,陪奴走一走可好?”
他微微迟疑。
与女儿家散步最是无趣,非就得听些什么鸡皮蒜末的小事,或者谁家的衣裳首饰好看,或者谁家小姐又做了什么事,他实在是不喜欢。
但,看在她刚刚替他解决了一点麻烦的份上,纪伯宰还是起了身。
明意眼眸亮了起来,高兴地挽住他的胳膊:“奴现下只知这‘流照君’可方才一路过来,瞧见这宅子大得很呢。”
“自然是大的。”他看向前头的庭院,“这是大司曾经特意为一个功臣造的,可惜那人命薄,倒让我捡了便宜。”
大司特造,那便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院落十二个,亭台楼阁无数,走在其中,极其容易迷路。
明意费劲地将走过的路都记下来,又跟小孩儿似的好奇地指着路过的庭院问:“那里头是什么?”
“库房。”
“这个呢?”
“客院。”
“哇,好大啊,那那一片呢?”她伸手指向一片灰瓦的庭院。
纪伯宰突然住了口。
他揽过她的腰,低声问:“意儿今晚可要陪大人用膳?”
明意眨眨眼,不明白他怎么说到这儿就不说了,想再问,但瞧见他眼里的神色,还是识趣地住了口:“自是要陪的。”
“那就去挑选菜色吧。”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厨房在那里。”
“好。”她含笑应下。
两人各怀心事地相依而行,背影倒也般配。
***
章台被安顿在了一处小客院里,以探望她为借口,明意倒也能在宅子里走一走,只是,能走的范围始终有限,她到现在还没摸清书房在哪里,更别说那一片灰瓦的院落是做什么的,是以绘制地图毫无进展。
不过她去看章台,章台倒是很兴奋:“你嫁的这人真是厉害,能给你这么大的宅院住!”
明意苦笑,心说但凡他宅子小些,她也不至于在梦里都在找路画地图:“那不是我嫁的人,这里也只是能让我暂居罢了。”
章台怔愣:“我瞧纪大人挺宠你的,你怎会这样想。”
“他对谁不宠呢。”明意双手垫在脑勺上,躺进章台身边的软榻里,“只要得他欢喜,都能有这般待遇。”
纪伯宰风流,举城皆知,外头现在还开了盘赌他下一次换人是什么时候呢。
章台眼里露出了些同情,摸摸自己的肚子,又出主意:“那你给他怀个孩子,像我一样,大人说不定就会迎你过门。”
母凭子贵,孩子都有了又哪能没有名分,像她家许掌事,不就为着这个宁愿忤逆母意也要娶她么。
想起许掌事,章台心里还有丝丝的甜。
明意看着她的表情,没有吭声。
章台怀着身孕,许岚都敢让她在别人的府里住下,想来也是没将章台太放心上,不过人家正在幸福的时候,她是不会开口提醒的,白招埋怨。
等这小傻子哪天意识到不对劲了,再给她想想后路不迟。
于是明意转了话头:“司判府那边最近还来找你么?”
“正说起这个呢。”章台叹了口气,“原都打算糊弄过去了,谁料他们司判堂新来了个小大人,笃定我在撒谎,刚叫人送信来,让我两日之后过一趟衙门去。”
明意心里一跳:“哪个小大人?”
“好像叫司徒什么的,不记得了,但说是自小出众,五岁背万字,九岁破偷牛案,眼下正十五,就进了司判堂当了仵作并任司巡,帮着赵司判查案。”章台有些心虚,“你说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明意皱眉,又摇头:“只要你不说漏嘴,他定是不会发现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