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之前听见这话,明意还会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才让人不满意。

但现在,她看开了。

“我是我娘亲生的,她愿意生我,我就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换婴是言嫔的罪过,并非我的。攻打朝阳城是纪伯宰的想法,也不是我的。”

“你为了争宠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你罪有应得。”她拍了拍手,“您要么自己请,要么我到时候送您去守陵。”

“我母家是朝阳重臣门庭,你敢?”

“连攻城都敢,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明意耸肩,环视一周,没瞧见司上,便转身出去继续找。

有内侍颤抖着上来禀告:“司上……前司上在言嫔那边。”

明意一怔,转头跟着他往前走。

言嫔趴在明礼的膝盖上,像是睡着了。明礼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长发,见明意进来,突然对她笑了笑。

脚下一顿,明意站在门口微微皱眉。

司上很少对她笑,无论是一开始赢六城大会,还是后来身份被识破,她好像从未进到过他眼里,于他而言只是一件能用或者不能用的工具。

可眼下这个时候,他居然笑了,一双眼看着她,眼角眯出了几条纹路。

“你长大了。”他道,“以后就算没有父王和母后,你也能带着朝阳城前行了。”

明意左右看了看,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不由跟着笑了:“司上糊涂了,我哪来的父王,又哪来的母后?”

“你是明安的孩子,但却是我抱着你长大的。”明礼比划,“你刚来的时候就两个巴掌大,衣襟一裹就能将你揣在里头。我给你换过尿布,也给你喂过饭,与你在一起的时间,比雍王和齐王那几个孩子加起来还要多。”

这倒是的,因着怕她的红脉被有心人损害,明礼有段时间上朝都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她。

明意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养我出来,换了朝阳城七年收最多的供奉,不算亏吧?”

明礼摇头:“都这个时候了,我如何还会与你算计得失,不过是想与你说一句,你是最让我觉得骄傲的孩子。”

明意一顿,继而嗤笑:“多谢大司。”

“你对我有怨是应当的,我从未做好一个父亲,这么多年都只是在当一个君主。”明礼叹息,“我没有夸过你,也没有关心过你,甚至每次你赢了大会,奖赏都落不到你手里。你母后这么多年怎么对你的我全看在眼里,也并未阻止。”

手心慢慢捏紧,明意冷笑:“应该的,毕竟我并非你亲生。”

“但这么多年,我并不知情,是一直将你当亲生儿子看的。”明礼摇头,“我只是害怕,害怕你骄傲,害怕你无法扛起朝阳城的重担,害怕祖宗多年的基业毁在我手里。”

他眼里有泪,却又很快咽了下去,坦荡地与她对视:“现在我不怕了,我已经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接下来这个城池命运如何,就交到了你的手里。”

明意觉得很有趣:“今日进来的若不是我,是纪伯宰,你又会说什么呢?”

“我会求他善待朝阳城的百姓。”明礼垂眸,“但你进来就不用,我知道你会善待他们。你这孩子,天生就有菩萨心肠。”

“用不着夸我。”她站起了身,“你从来就不喜欢夸我,现在也不必勉强。”

明礼抬头看她:“你三岁就会调度元力,是六城所有斗者里觉醒得最早的。第一次用元力抓住了三丈外树枝上的鸟儿,做得很好。”

他当时没有夸她,怕她骄傲。

“五岁,你的元力能对抗住比你大十岁的斗者,且呈稳定的纯白色,是为天赋使然,十分厉害。”

他当时也没有夸她,怕她迷失。

“七岁,城中所有的名师争抢着要收你为徒,为父真的万分骄傲。”

“十岁,你第一次参加六城大会,夺下了魁首,我跪在宗祠里,向所有的祖宗挨个告知,我们明家出了一个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