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纷飞,她的鼻尖透红,睫毛挂雪,整个人像是冻着了,反应都慢一拍。

“闻央,你是在等我吗?”

他低沉呼唤她的名字,以此确认她真实存在。

唯有在见到闻央时,顾砚礼会出现时空错位的恍惚感,好像她不是他应该认识的人。

“谁等你了,我碰巧路过而已。”

闻央眨了下眼,她浅色瞳孔如异域结霜的冰晶,稀世漠然。

但她接着吸了吸鼻子,表情鲜活有趣。

确实是冻到了。

顾砚礼想,如果他就这么原谅她说谎,会不会太容易了一点。

可闻央身上旺盛的生命力还是打动了他,今天才大年初五,多数人还在享受春节假期,她偏偏跑出来,不甘心浪费任何一天的光阴。

“上车吧,我朋友过生日,你也来坐坐。”

顾砚礼打开车门。

闻央未曾留意就和车内的谌资撞上视线。

她暗暗一惊,躲到顾砚礼身后,心有余悸。

若干年前,她和谌资有过一面之缘,她怕对方认出她的身份,从而向顾砚礼揭露谜底真相。

“我就是有一些小事想找跟你聊。”

她决定避开谌资,没什么底气地改口。

“改天也行。”

然而在顾砚礼看来,她突然躲到他身后,是对他信赖的表现。

“谌资只是在政府担任末职,你不用怕他。”

他微笑安慰她,自己先坐进车内,隔开她和谌资的距离。

谌资彻底开了眼,直接把烟掐了,招呼闻央:“是,不麻烦,进来坐。”

半山别墅是谌资的地盘,他过生日好不容易挤出私人时间和顾砚礼吃一餐晚饭。年节里,山珍海味早已吃腻,一碗长寿面足矣,有闻央这个客人在,谌资亲自下厨包虾仁云吞。

闻央进别墅第一眼便注意到墙上的全家福,她暗自在网上搜谌资,几篇新闻报道跳出来,对谌资的介绍是:文旅局副局长,祖辈三代从政。

……这算哪门子政府末职。

闻央的心都快跳出喉咙口。

她真拿捏不准顾砚礼的来头,他失忆以后就像个多面间谍,连副局长都成了他私交甚笃的好友,怪不得庆菱看他的气派就像是在政界有关系的人,以谌资的位置,给一个影视项目开绿灯实在太容易。

闻央想入神,没注意到顾砚礼走近。

“我和谌资在做饭,你也没吃吧,一起吃点。”

顾砚礼见她站在玄关心事重重,分散她的注意力。

“鱼缸里有我买的兰寿,你先玩玩,就当是自己家,随便坐。”

闻央依旧心不在焉。

鱼缸里,那两条玉面红袍的兰寿一看就值大价钱。而在她眼中,兰寿就是肥一点的金鱼而已,甚至和“难受”谐音。

没有烦恼的高干子弟,连难受都要靠买才进门。

……

谌资在厨房岛台上拌馅,朝客厅张望着,没忍住问顾砚礼:“那姑娘是谁?千里迢迢来我家门口等你。”

“无可奉告。”

顾砚礼也需要一个答案。

“看不出来,你喜欢混血美女,”谌资揶揄,“你新家装修得那么中式,平时读的也都是圣贤书,却连一个女人也没有,这些年你怎么过的。”

“太忙了。”

顾砚礼的记忆在逐步补齐,他想起自己失忆前从事自由职业,准确说,几个行业都沾一点。他宁可把所有空余时间花在工作上也不对男女关系感兴趣,确实少见。

他不清楚,闻央在哪个行业里与他有交集。

她的长相偏异域感,第一眼看很容易误会她去整容了,惹来俗气不善的骂名。她每回在他面前出现也冒冒失失,骨子却有种坏血的美,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秘密。

“云吞下好了。”

谌资厨艺不精,拿碗盛出四份,堪堪将他包的和顾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