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她快要忍不住了,她必须找一个地方放肆地哭一哭。
她尽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将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到辛静芳身上。柳笛看到辛静芳闭着的眼睛里淌出两行泪来,眼泪在灯下显得浑浊不堪。她扭过头去看向辛萤,深吸了一口气:“萤萤,这里有我,你去和梁遇琮把该说的话说完吧。”
辛萤点点头,她轻轻关好卧室的门,却在走出院子后无视了梁遇琮和齐嘉。
她像之前做过的许多次那样,快速走出家门向村后走去。齐嘉立即跟了上去,但随后被梁遇琮拦住。他跟着辛萤的脚步,看她在月光下沉稳又迅速地向村后的林子走去。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一声不响地跟随。眼下已经是深夜,可辛萤似乎没有一点害怕,她穿过林子来到村后的墓园,最终在一块墓碑前停下来。
这里安葬着她的亲人,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这地方可怕。
她来到父母的墓碑前照例先将苹果放到下面,然后捡起一块转头坐上去。
梁遇琮站在一米以外的地方,看向坐下来的女孩她把头埋到了自己的双臂中,肩膀正在发抖。似乎在这里她可以大声哭泣,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尽量保持着安静,只有不停发抖的肩膀证明她此刻的情绪。
月光像一匹锦缎落在她潮湿的黑发上。
梁遇琮想起四年前给她交完辛静芳的住院费和手术费时辛萤喜极而泣的神情。
辛萤那时其实没有表达过“喜欢”的情绪,她只会说“我现在感觉很幸福”。
只不过是他一时间产生几丝怜悯
只不过是给她提供一个温暖的住所,让她能吃饱饭而已,她却觉得很幸福。辛萤在辛静芳成功做完手术的那天在床上像一只正在偷花生所以感觉不到疲倦的小耗子一样说着她有多幸福,说起辛静芳手上有很多冻伤的口子。辛萤的手指也长过冻疮,这是她在餐馆后厨洗碗时弄出来的,虽然后面好了,但手指现在还能依稀看出曾经冻伤的痕迹。
最后她总结这番话的中心思想,说姑姑以后终于不用再那么累了。
梁遇琮并未认真思考这番话的实际含义,他有过几秒的心疼,这种感觉突然窜上心头,让他产生了认为自己可能会失控的危机感。于是那天晚上即使辛萤说了好几次受不了,他还是翻来覆去地和她做了许多次。她的声音都哑了一些,最后还趴在他怀里谢谢他出住院费和手术费。
傻得可怜。
他看向眼前坐在墓碑前哭泣的女孩,心脏像被人用钝刀来回反复地捅着,鲜血溅的到处都是,他却难以发出一丝声音。梁遇琮靠近她的身后,最终在她身侧停下脚步。他弯腰注视着眼前的墓碑,那丝记忆忽然像闪电一样劈中他他想起了那天辛萤说的最后一句话。
“姑姑是最后一个爱我的亲人了,”她全身光溜溜的,趴在他肩头小声道,“真的,谢谢你。”
在他不以为然的那些日子里,辛萤是怎么度过的呢?
梁遇琮解开西装下摆的纽扣,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他将坐在板砖上哭泣的人拉到怀里,沉默地将她紧紧抱住。辛萤并没有反抗,她本能地发抖的下巴贴到他的胸膛,压抑的哭声最终变成抽泣。
“萤萤,不会有事的,”他低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我会找到最擅长治疗印戒细胞癌的专家团队,姑姑很疼你,不会忍心现在就抛下你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会保佑她逢凶化吉,长命百岁不是吗?”
梁遇琮其实不信鬼神之说,梁羲和说太爷爷的骨灰下葬时他和她还一起躲在灵车后面偷吃棒棒糖。
但现在他忽然有一种荒谬的冲动,希望辛萤的父母真的在天有灵。
他想请上苍保佑,想恳请八方神灵让他妻子的亲人能够活下来,能够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