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被采用方胜封法,由两块木板加盖封泥严严实实地收在其中,不曾被撬动。
谢呈静静地看着文惠帝拆信阅读,想起另一码事。
前世他一直都在查寻文惠帝赐死庆平大师的原因。
事关皇室秘辛,被文惠帝有意压下去,故而探听到的消息虚实相生,谢呈只能拼凑出大概的由来。
彼时先皇最宠爱的皇子并非中宫所出的二皇子文惠帝,而是宠妃瑶贵妃诞下的五皇子。
五皇子比二皇子年幼三岁,倒也确是天资聪慧、精通六艺,各方面的能力隐隐有超越二皇子的势头。
直至文惠帝过了弱冠,先皇迟迟未有立储的打算,引得群臣议论纷纷。
而二皇子与五皇子在朝中的势力分庭抗礼,呼声难分高下。
再然后,先皇早年征战留下的旧疾突发,病来如山倒,眼见得每况愈下。
皇后衣不解带地在榻边侍疾,这般深情感动不少人,却还是没能留住先皇的性命。
先皇驾崩那日,皇后协同当时的左大监朱阙取下先皇置于清晏殿“正大光明”牌匾后的传位圣旨,宣布二皇子克承大统,即位登基。
二皇子衣着缟素为先皇守灵十日,方披黄袍进行册封仪式,改年号为明成。
这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结果,是以仅有少数人生出微词。
更令人感到唏嘘的是,五皇子在先皇逝去不久后,因过度伤情郁郁而终,应证了人们常说的慧极必伤。
这夺嫡之事原与庆平大师毫无干系,坏就坏在先皇薨前最后宣见的是他。
结合庆平大师的遗言,谢呈不难猜到文惠帝的帝位来路不正,五皇子的早逝或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文惠帝怀疑庆平大师知晓先皇定下的继位人选,却抓不住庆平大师的把柄,只得多让人活了十余年。
他在高位坐得愈久,疑心愈重,终究对庆平大师下了死手。
……
造化弄人,前世谢呈在架空傀儡新帝成为摄政国师后,某日整理庆平大师的旧物,发现有一只木匣里装着这封书信。
拆开一看,谢呈经年的猜测得到印证,并无二致。
庆平大师那日与先皇静心谈论的并非后事,而是故交旧事。
文惠帝将陈情信看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当然清楚庆平大师缘何没在当时呈上这封信,因为那时的他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些说辞。
年岁无情亦有情,平等地抹去人间的悲欢怨恨。
故人留下的信笺已然泛黄,字里行间的温润却是睽违已久的熟稔。
指腹轻轻扶过末句“万望陛下身体康健,福寿绵延”,文惠帝鼻头泛酸。
这些日子的遭遇着实让他心力交瘁,此时此刻旧事重提,他不得不扪心自问: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谢某已照亡师意愿将书信交予陛下,”看见他的反应,谢呈勾了勾唇,行礼道,“如若陛下没有旁的事,在下这便退却。”
沉浸于情绪,文惠帝摆了摆手,暂且无心追究他适才的忤逆。
谢呈退出殿外,与立在外头的贾得全对上眼神,偏首示意人进去看。
*
是夜,明黄色的帷帐内,文惠帝猝然坐直起来,大口粗喘着气。
他额头上的冷汗尚未风干,抬目瞧见一位才出现在他噩梦中的人。
老者一手捋顺胡须,一手持着拂尘,对着他微笑。
“庆平……大师?”文惠帝几乎以为自己这是出现了幻觉,但揉了揉眼又睁开,对方没有消失。
第114章 他莫不是生怕旁人看不出他们关系匪浅?
意识到这点的他脸色刷白, 喏喏问:“您怎么会在此?”
此话一出,老者遽然扯平唇角,唇角淌下一行殷红的血:“冤有头债有主, 陛下毒死了我,我自然得来寻你。”
“朕错了, 是朕错怪了你,”撑着双臂往后退, 他慌不择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