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瞧得出,段筹没有收着手劲。
跪着的阿菊几下就被他打歪,仿佛折翅的蝴蝶。
鞭子什么时候打下无有预示,打在什么位置也无从知晓。
她的疼痛完全为段筹所控制,她只能向段筹呼求停止。
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抛却尊严,成为他口中理所应当该被随意欺辱的人。
不,这样根本就算不得人。
阿菊又想起曾经在那间屋子里瞧见的场景。
彼时她透过那道窄窄的门缝往里窥视,只一眼便刻骨铭心。
那些可怜无辜的女子也没被段筹当作人,段筹肆意鞭笞她们,乐于抽去她们的逆骨,将她们驯服成无有意识的玩物。
她们无一例外地失去自我,变成段筹脚边的尘泥,最后在天明之前被一张草席裹着丢至荒山野岭,生死难料。
段筹则携着一身血腥气走出来,面容在月下莹莹如冷玉,眸中是叫人战栗的魇足。
他吩咐她进去收拾,要求她务必让屋内恢复原样。
阿菊不敢叫段筹看出端倪,捡拾起那些或被碰倒或被打碎的物件,用布条清水一遍一遍地冲洗屋子,往香炉里燃最浓重的熏香。
好不容易干完这些事,她骤然失去一切力气。
如豆的烛光太暗淡,根本不足以照暖她汗湿的四肢。她环抱着身子,默然将所有惊惧付与眼泪。
屋内的确无有那些女子存在过的痕迹,但破碎的花瓶难以复原,恰如适才看见的一幕在阿菊的心上挥之不去。
第81章 她从来都害怕他,像羔羊畏惧豺狼。
她不想同她们一样变成山间冤魂。
阿菊清晰的神智渐次被这种狸猫捉鼠似的折磨击溃, 仅仅靠着不停重复那句“我没有错……”坚持下去。
她细若蚊蝇的话被段筹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她瑟缩弓起的背,以及背上那数道清晰透血的伤疤, 面色因交织的快意与愧意变得扭曲。
要怪就怪你不肯听我的话,否则便也不会发生今日后来这些糟糕的事。段筹心道。
切骨的疼痛使得阿菊的鬓发被汗水打湿, 沾在苍白的脸颊边。她偏偏不肯放开了哀叫,直咬得嘴唇都流血, 呜咽声却闷在喉咙里。
鞭子又一次与风声同时抵达,这一下直直朝着阿菊的背脊骨而去。
如若真扫下去, 以阿菊那单薄的身子, 只怕半条命都要废了。
粗枝大叶如宋载刀,亦反应过来段筹行此举的缘由。
段筹这是想告诉自己与燕往, 纵使他们看出了他的软肋, 那又如何。
他宁可将软肋摧毁, 也不会给他们可趁之机。
疯子, 段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明明身处炎炎夏日, 宋载刀却觉得背后凉津津的。
他终究看不得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在自己眼前香消玉殒, 拔出腰间佩着的刀将段筹挥来的皮鞭斩断。
断鞭砸至地上的同一瞬,不堪忍受痛苦的阿菊无力地昏过去。
段筹骤然回过神来,仍旧抓握着另一截皮鞭的手因残留的兴奋止不住地抖。
当他看见阿菊几乎失去血色的脸时,神情出现了一瞬的裂缝。
女孩眼尾布着的猩红宛若残阳,刺得段筹失手松开皮鞭。
“大当家,我是来饮酒吃肉的, 可没兴致瞧你教训你的婢女。”宋载刀说罢,搂着两位美人毫不犹豫地离开。
燕往瞥着段筹不明的神色, 敛衽说:“大当家,宋兄他……你千万别与他计较。”
目光旁落至气息奄奄的阿菊, 他叹了口气:“我本无有资格教大当家如何行事,但这位小娘子如何能受得住重惩?”
“终归是你府上的私事,小弟不好妄议多言,”燕往自顾自地说了一通,见段筹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作罢,“小弟便不叨扰大当家,先行退下。”
燕往走时没有将席间侍奉他的两位美人捎上,那两女子相望一眼,携手一齐撞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