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肃忠伯夫人必不会同意,她母亲是淑阳公主,是先皇的妹妹,当今圣上的姑姑,她也算是受过宫里教育的,怎么可能如此失礼。

但是此刻,她也实在没有心思计较这些了,加上已经跪了多日,也确实不便起身。

看着肃忠伯夫人憔悴的面庞,夏书颜微微叹了口气。

“我与思思姐姐自幼相识,姐姐长我几岁,每每入宫都对我多有关照。

本以为姐姐觅得良缘,却不想竟遭此横祸。

姨母这几日长跪佛前,恨不能以身代之,慈母之心感天动地M.L.Z.L.,却不知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肃忠伯夫人缓了缓神,才听懂了夏书颜的话,语气恨恨。

“吵吧,便是吵个天翻地覆,也要还我儿公道!”

夏书颜神色平静。

“姨母,我也希望这世间还思思姐姐公道,只是,要是真的公道才好,不能让姐姐伤了身心,还被有心之人利用。”

肃忠伯夫人面色一沉。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书颜没有提她手里的证据。

“姨母,您也知道我在宫中长大,思思姐姐落水的那条曲廊我熟悉得很。

步道宽阔,也并不湿滑,往日帝后同行尚且宽敞有余。

且思思姐姐知道自己有孕,如何能不小心,她身边之人也必是精心护着。

可当天只是被一只猫扑了裙摆,姐姐便从曲廊中间落入湖中。

姨母,不觉得太可疑了吗?”

肃忠伯夫人被她说的话惊得愣住了。

“肖夫人,你,你是说……我儿是被身边人给害了?!”

夏书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姨母,思思姐姐是皇子妃,她的事,从来都不是私事,更不是家事,而是国事。

书颜心疼姐姐境遇,也感动于姨母的慈母之心,实在不忍肃忠伯府再被有心之人利用,故此斗胆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姨母莫怪。

姨母,若想真替思思姐姐讨回公道,还是低调些查证为好。

姐姐身处风口浪尖,再经不得一点波折的。”

说完,也不给肃忠伯夫人反应的时间,便起身离开了。

跌坐在原地的肃忠伯夫人想了许久,越想越心惊。

确实,女儿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随后母亲又因此病倒了,况且四皇子母子一直在为女儿出头,一副不讨个公道誓不罢休的架势,她便也没有细细思量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如今看来,确有诸多疑点。

女儿幼时也曾养过小猫小狗的,只是后来自己嫌弃,便不让她再养了。

她并不惧怕这些小动物,何至于被扑一下便会落水。

再说宫里的猫猫狗狗她也见过,能养在贵人们身边的,自然都是些温顺亲人的,寻常也不会有攻击性。

另外,她相信夏书颜。

这位是从小养在皇后身边的,聪明程度连她都不及。

夏书颜与自己女儿虽差着几岁,算不得有什么深交,但确实也有几分面子情,她并不在这件事中,没有理由骗自己。

而且夏书颜最后的话让肃忠伯夫人非常在意,她说思思已经身处风口浪尖,再经不得一点波折,难道说,还会有人趁机害女儿性命不成?

想到这里,肃忠伯夫人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忙唤人过来。

“来人呐,备车,回府!”

傍晚时分,搀扶着大长公主从护国寺走出来的夏书颜听说肃忠伯夫人已经回府,微不可查地笑了。

用过晚饭,青竹送来了门房接到的一封信。

上面只有一句话:今夜侧门拜上,望夫人怜悯慈母之心,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夏书颜把纸条递给青竹。

“晚间时分撤了值夜的,你亲自在侧门迎客。”

青竹把纸条在灯火上点燃。

“是,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