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颜听着裴听荷的求饶和哭喊,面无表情地走到裴庆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裴驸马与其关心你那个恶毒卑劣的庶女,还不如想想自己的退路。

你以为今夜之后你还会是风光无限的驸马吗?

你不敬皇家、宠妾灭妻、教子不严、纵子行凶。

裴庆,你的好日子就到今天为止了。

想来也真有意思,我六姐姐是所有皇家公主中最温和柔顺之人。

你但凡待她有三分敬重,你和你的爱妾庶女都会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这世上就是有你们这种得陇望蜀、欲壑难填的小人。”

夏书颜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被六公主撕打的裴听荷。

“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亲娘怀孕了,她觉得东儿挡了她未出世的弟弟的路。

只要解决掉东儿,日后这府里的东西便都是你们的了。

呵呵,裴庆,你看看你给她穿金戴银的,就不能请个先生丰富一下常识、补补脑子吗?

公主无嫡出则视为无后,府邸和一切都是要收回皇家的。

她不知难道你也不知吗?

东儿才是保住你们一切权势富贵的最大依仗。

蠢货!”

夏书颜骂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管裴庆羞愤欲死的神情。

“六姐姐。” 夏书颜轻轻拉住了疯狂发泄情绪的六公主。

六公主仿佛刚刚从疯魔中清醒过来,茫然地看向夏书颜。

夏书颜抬起手,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六姐姐,东儿这个时候也该醒了,你和洛洛去后面看看他吧。

孩子今晚遭了不少罪,最是需要娘亲的时候。

这里交给我,姐姐放心。”

听到她提起东儿,六公主仿佛才找回了神志。

“对!对!颜儿说得对!我去看看东儿!去看东儿!”

陶洛洛得了夏书颜的眼神,点点头,和嬷嬷一起扶着六公主往东儿的院子去了。

夏书颜整了整衣裙,重新站到了正堂门前。

现在的公主府与她今晚刚刚到来的时候仿佛不是一个府邸。

说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也不为过了。

曾经在这府里只手遮天的驸马颓然地跪在院子中间,以往最受宠爱的大小姐脸肿的像猪头一般跌倒在地,桂夫人院子里原本趾高气昂的下人们都噤若寒蝉。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肖夫人今晚过府赴宴。

一顿饭的功夫,公主府所有人的命运全都被改写了。

京都中都传言这位夫人是太子殿下和肖将军在擎州的最大助力,说她不是普通的内宅女子,是慕容先生主动开口收入门下的弟子,是才华比肩朝中宰辅的巾帼豪杰。

如今他们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什么叫谈笑之间把他人命运玩弄于股掌,什么是京都贵女雍容尔雅地杀人不见血。

如果这是发生在别人府邸的变故,他们肯定要大呼一声过瘾的。

只可惜自己的主子们才是这件事的主角,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要迎来怎样的命运。

算算时辰,现在已经夜深了。

把两位姑娘送回镇北侯府的紫竹又折了回来,此时走到夏书颜身后,轻手轻脚地为她披上了一件大氅。

毕竟是秋日,入夜的风已经有些凉了。

院子里除了虫鸣蛙叫没有任何声音,明明所有人都站在这里,却一丝人声也无。

这肃杀的气氛,连裴听荷都不敢哭出声音。

夏书颜神色淡然,看了乔统领一眼,后者赶紧上前。

“夫人,咱们是要上报宗人府还是大理寺?”

乔统领的建议是有依据的,公主府的事便是皇家的事,按例是该由宗人府出面处理的。

但这件事又涉及到人命官司,大理寺办案严明,交给他们也是合情合理。

没想到夏书颜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