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儿,你是打定主意不会再主动靠近我了是么?”
从他语气中不难听出其中隐藏着狠辣的图谋,殷心中生出遍骨的凉意,下意识退一步,不敢说一个字,身子紧紧靠在窗上。
这种畏惧的姿态更加刺激了东方紫的魔性,咬牙点头道:“好,好,我倒要看你坚持得了多久!”突然右手一扬,手臂暴长向殷抓去。
殷只见到一只手幽灵般迅疾向自己面门抓来,待要躲避却避无可避,吓得大叫一声闭紧双眼。他只当东方紫恼羞成怒要以暴力来胁持他,却不知东方紫另有打算,这一抓,目标却是他颈间挂着的那颗定魂珠。
殷只觉颈间一痛,睁眼一摸,那颗珠子已被东方紫扯去。他不解其意,正发呆时,忽觉身子已慢慢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象是雪人在阳光下一点一点融化,又象是蒸汽缓缓上升,身体慢慢地变得松软轻盈起来,他低头看去,骇异地发现双足已不是站在地上,而是微微飘浮着。刹那间殷明白过来:那颗珠子离了身,他就又恢复到原先鬼魂的状态,换言之,他现在又是一只鬼了,只是不知道东方紫这么做是何用意。
东方紫盯着他,神情扭曲成一丝狰狞的笑意,道:“你刚才跑得很快是么,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得多快。”他衣袖忽然一挥,一扇窗应声而开,窗外金色的阳光立时如水银泻地般投射进来,殷惊呼一声,本能地闪开。
片刻前在他眼中还是温暖明亮的阳光,此刻却比世间任何凶器都还要来得可怕。殷躲在暗处,惊魂未定。他此刻是鬼,若被阳光照到,会有怎样的下场那真是难说得很,他万万没想到东方紫竟想得出如此阴毒的法子,一时又惊又怕、又怒又恨,看着东方紫颤声道:“你……”
东方紫挑了挑眉,衣袖又是一挥,只见殷左侧的那扇窗户也呯地一声开了,两面夹攻,殷惊叫一声,哪还顾得上去质问他,慌忙又闪身避往他处。
如前所述,这书斋四壁都是窗户,如此几次下来,屋中已是光柱交错斑驳。随着殷可躲避的地方越来越少,他的处境越来越狼狈,而东方紫也就越来越痛快。他象是故意要给他造成一种巨大的精神压力,又象是要给他时间求饶投降,每开一扇窗前就挑高了眉看他。殷知道他在等什么,倔犟地咬紧了唇不开口。
东方紫见到他这种神情,脸色顿时又阴郁起来。他誓要把殷逼到绝境,索性一展袖把殷身后最后的两扇窗都打开了,那窗户猛然开启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听在殷的耳中格外震摄心弦,来不及多想便惊叫着缩进了墙角。
过了一会儿睁眼细看,才发现并无阳光投射进来,原来这两扇窗户开在西墙。殷这才如释重负。刚才一直闪避逃命也没觉得,此时有了喘气的工夫扶了墙才惊觉自己方才若是反应稍慢了那么一点,只怕就不会好好站在这里了,想到此处不觉一阵后怕,手足俱软。又想到东方紫总是宣称他对自己一片情深,但稍有忤逆马上翻脸无情,适才竟全无一点留手之意,又觉得自己没有信他果然是对的。他往东方紫那边看过去,那人也正因为没见阳光投射而稍稍地怔了一下,见殷看他,哼了一声,眼睛忽然向上望去。
殷视线随之移动,见他望向屋顶,心中已大知不妙。果见他冲自己邪邪一笑,忽然扬手挥开几片瓦片,头上屋顶即刻破了一个大洞,明晃晃阳光倾注下来。殷打一个滚,狼狈避开,一时避得慢了,袖摆被阳光射了一下,立时便听嗤地一声,那处冒出一缕白烟。
这一下险过剃头,殷看了袖摆心惊胆颤。东方紫见他袖摆被阳光射中,心中也惊了那么一下,他恼恨他刚才决绝,只想吓唬他逼他靠近自己而已,此刻见他一早眼眶蓄了泪,精力也不如先前集中,想来是已到强弩之末,一时心中又爱又恼,只盼他怕了,说句软话儿自己便趁势下台。偏偏公子殷向来好性儿,但骨子里却很有一股王孙公子的倔犟脾气,他何尝不知东方紫是要让他臣服脚下,却偏生死也不肯向东方紫服软,反而悲愤地怒瞪着他。
东方紫恨得牙痒痒的,心中发狠道:“你不肯过来,我就偏要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