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以安都明白。

更何况,离开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如今就算再苦,她也得咽下去。

阮以安强扯出笑,刚要说些什么。

就听纪疏雨问:“以安姐,听辞川说你也在这结婚,你的新郎呢?没陪你来吗?”

阮以安下意识看向段辞川,正好撞进他古井无波的眸中。

她攥紧手心,终是撒了谎:“他忙。”

离开段辞川后,她就一直在和死神缠斗,能抢来这五年的命,已经算得上是侥幸。

哪来的新郎。

这次回来海城,也是因为医生说她全身器官已经开始衰竭。

与其形销骨立地死在病床上,她宁愿在那之前,亲手掐断自己心脏的电源。

纪疏雨语气同情:“那我们陪你去吧。”

说着,不等阮以安拒绝,她就拉着段辞川朝摆着阮以安名字的礼堂走去。

阮以安只能跟上。

推开门,见礼堂里一片雪白,段辞川眸色晦暗不明。

“你变化的确挺大。”

阮以安喉咙一哽,过往的画面骤然浮现。

那时,她躺在他怀中,满眼憧憬:“结婚的时候,阮以安要把礼堂布置成蓝色花海。”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突然,纪疏雨指着一张被白布盖着的照片惊呼道。

“这是婚纱照吧,我真好奇以安姐的未婚夫长什么样!”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掀开那张白布。

不能掀!

阮以安瞳孔骤缩,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白布下,是她的遗照。

第二章

慌乱间,阮以安下意识冲上前,推开纪疏雨的手。

她差点摔倒,被段辞川赶忙扶住。

而阮以安踉跄两步,直直地撞在相框坚硬的角上,肩膀霎时疼得发麻。

但她无暇顾及,死死摁住白布。

见照片没有露出,才松了口气。

段辞川低头,小心翼翼确认过怀中人并未受伤,才抬眼蹙眉看了过来。

“阮以安,至于吗?”

语气冷沉得让阮以安浑身发寒。

过去,不管他们争吵得有多厉害,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和她说过一句话。

想到这,阮以安不禁在心里自嘲一笑。

阮以安,决定不辞而别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段辞川总会爱上别人。

如今不过是省略了死别时的撕心裂肺而已。

这样多好……

阮以安勉力劝说着自己,险些控制不住眼眶那汹涌的泪意。

她死死压下喉间哽咽,扯出一个抱歉的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这是我准备的惊喜环节,想等到婚礼那天再揭开。”

段辞川冷淡地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看来这场婚礼,对你很重要。”

阮以安唇舌苦涩弥漫,垂眸答道:“是啊。”

“毕竟这一生,也只有一次了。”

话落,段辞川周身的温度瞬间下降,牵起纪疏雨的手道别。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免得破坏了你的惊喜。”

“惊喜”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阮以安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掀开了那张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