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季绯颜疼痛难忍地醒了。

她浑身火辣辣地疼，尤其，腰间肋骨的位置更是剧痛无比。

她惊慌起身，却被人轻轻摁了下去。

“先别乱动。”

裴凛川的声音在遥遥黑夜响起：“你刚做全麻，取了肋骨给文玉整鼻子。”

季绯颜脑子嗡鸣一声，一片空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整个人坠了下去，身上好多地方骨头碎了。”裴凛川缓缓说道，“反正都要做接骨手术，干脆把肋骨取出来给文玉用。”

他垂眸看向她，“……刚好，她一直想做个肋骨鼻，不用白不用。”

季绯颜怀疑自己还在那个坠落的梦里，未曾醒来。

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撕裂伤口的绞痛几乎快要说不出话。

“裴凛川，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裴凛川避开她的目光，淡漠的丹凤眼泛起极浅的涟漪。

“你要有个意外，我养你一辈子就是。”

“我妹没过几天就要出嫁了，这算是她的新婚礼物之一。你当嫂子的，也应该多体谅……”

“谁要体谅！”

季绯颜嘶声力竭地吼着，泪水汹涌地落了下来。

“裴凛川，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心口疼得快要窒息。

“在你眼里，我和她，是不是一个天上云一个脚下泥？”

“我凭什么……给你那么践踏？”

“你就是仗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一个字都像是喉咙里泣出来的血。“仗着我以前……喜欢你……”

裴凛川心头猛地一刺，脑海控制不住地闪过电梯下，她那双平静到决绝的眼睛。

“以后，我季绯颜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生死也和你无关！”

他喉结滚动，眼神复杂地望着床榻上泪流满面的女人，正要开口说什么。

管家进来道：“先生，小姐要你去选她的婚纱裙。”

“她刚做了脸，眼睛睁不开，劳烦先生一趟了。毕竟，小姐一周后就要嫁人了，这个事慢不得……”

季绯颜沉默一瞬，忽然打断：“裴凛川，你是要去陪她还是陪我？”

裴凛川的回答，是立刻转身，西装衣角翻起夜风。

“别胡闹，我去去就回。”

她颤抖着闭上眼睛，仿佛听见了心彻底碎掉的声音。

裴凛川的声音已经很遥远，还没有头顶的水晶灯近：

“等我回来，好好补偿你，一定给足你裴太太的体面。”

说完，一句极浅的叹息消失在了空气中。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彻底听不到任何声音。

季绯颜蜷缩在床脚，许久，才在一片寂静中湿了眼睛。

最后抑制不住，放声痛哭。

第九章

季绯颜心如死灰地在裴氏医院接受治疗。

她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好，第六天就可以出院了。正要办理退院时，陈倩正好拿着离婚证来找她。

她满脸心疼：“对不起呀，前几天忙案子去了，今天找你才知道你住院了。”

季绯颜摇摇头，寒暄几句，接过那张离婚证。

照片上，两个人颜值高，气质好，笑得还甜蜜。

当时她曾无数次幻想，和裴凛川一起携手到老，恩爱两不疑。

谁知道，这一场婚姻一开始便是一个错误。

她深呼吸一口气，忙阖上了离婚证：“谢谢你，我要走了。”

陈倩叹息：“没事的宝宝，我离婚官司打多了，能离婚便是有缘无分，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季绯颜垂眸盯着那一张照片，心神微颤。

是啊，有缘无分。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爱情不是靠她一个人的努力就可以维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