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天在医院里那样,痛得需要靠咬破舌尖才能保持片刻清醒, 他就能想起来一切。

可没有用,即使他的头皮已经泛出青紫的淤血,瘦削的手臂已经麻木, 指骨关节攥得肿了起来,他依旧想不起来, 只能任由自己沉堕于痛苦之中,被困锁在那一方小小的手机里。

他的脸色煞白,眼泪如崩溃决堤般止不住的流,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痛恨自己发病时什么都无法控制的感觉。

他为什么这么没用?

照顾不好自己,帮不了陆迟,连答应陆爷爷的事情也做不到。

他什么都做不成,还妄想通过陆迟的考验,等着在宴会上发病,然后被当成疯子,让陆迟也被人连带着指指点点吗?

“这样的人也能配和我们待在一个空间?”

“瞧瞧,这林家小少爷又发病了,连这点胆量都没有,真是丢人呐……”

“听说他死了父母以后就没人看没人管,就是一个被关在林家阁楼里的野人,呵呵。”

“看他那样子,有精神病吧,会不会传染啊……”

“滚远点!”

众人讥诮刻薄的声音仿佛利刃,穿透了他的胸口,心脏瞬间化作齑粉,只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洞,透风的凉意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仿佛一口就能将他吞噬。

他是一个疯子,他不配和正常人站在一起,更不配站在陆迟身边,他应该去死。

去死……玻璃杯,碎了……

“林阙轻!”

他仿佛一尊木偶,有人在唤他,他只是迟滞的转动眼珠,是陆迟在喊他。

他本能的勾出一个清浅的笑,但浑身战栗的肌肉不受他控制,他的唇角扯出一个诡异而麻木的笑,满脸泪痕下墨玉般的眼珠丧失光泽,黑洞洞盯着眼前似乎十分焦急的人。

他的四肢失去了联系,能控制的只有脸上的那一亩三分地。于是,他的脸上麻木而空洞的笑着,白皙如玉的手捏着玻璃渣,汩汩鲜红的血液像丝带一样缠绕着骨头凸出的手腕。

“好痛……”他想,如果是正常人,应该痛的。

即使不清醒,他依旧不想让陆迟发现自己在发病。

“哥哥,好痛……”他的神情像孩童雕刻的木偶,假的拙劣,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