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盛暖的手,与她十指紧握。

她的手冰凉,像冰刀一样,扎在厉庭舟的心间。

肠子都悔疼了。

他怎么就没有早一点知道她的病?

他明明是就是早一个发现那张检查单的人,他居然,居然以为是她没有把房间打扫干净。

怎么会有他这么不称职的丈夫,他总以为,她会一直在家里,笑着等他回家。

她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盛暖。

暖暖。

厉庭舟在心里唤着她的名字,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以为他们的婚姻模样很正常,他真的不知道过去七年,给她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

如果他能对她体贴一些,多关心她的想法,是不是她就不会得癌症。

“妈妈,我好疼……”

“疼……”

厉庭舟下意识的握紧盛暖的手。

“庭舟哥哥……”

厉庭舟整个人差点要石化了。

她在叫庭舟哥哥。

“我好疼,你帮我揉揉。”

盛暖下意识地抓紧了厉庭舟的手,“庭舟哥哥……”

厉庭舟薄唇颤抖,一只手任由盛暖握着,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腹部,轻轻揉着。

渐渐地,盛暖握着他手上的力度减少,眉心皱得也没那么紧了。

厉庭舟想起小时候的事,她吃多了,肚子疼,就拉着他,让他帮她揉肚子。

想起过往种种,厉庭舟有些溃不成军。

她小时候挺粘他,很可爱,很开朗,也很善良,很会替别人着想。

长大后的她,依然很善良,很会替别人着急,却少了些开朗,大概因为长久不能说话的缘故。

她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需要人帮助的事情,全都是别人帮她完成的。

作为他的丈夫,他除了一无所知之外,还阻止她去做她想做的工作。

天知道厉庭舟多想让时间重来,回到七年前,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

然而,时光回不到从前。

已过之事,纵然再想改变,也不可能再改变了。

盛暖睡得安宁了一些,厉庭舟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她能睡着,也许还是疼得不算厉害,他很难想象,更疼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厉庭舟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久久舍不得移开。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她,狠狠了心,转过身,走出了病房,刚走到病房门口,整个人就虚弱得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后背无力地靠着墙壁。

想到她说庭舟哥哥,我好疼时,他仿佛听到心脏碎掉的声音。

为什么不能把一个人的疼痛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他多想替她疼。

低下头,两滴泪水落在他的西裤布料上,晕染开来。

他握着拳头,捶打了那颗闷疼闷疼的心脏。

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厉庭舟抬起头来,是林弘文在看着他,朝他伸出了手。

厉庭舟将手放在林弘文手上,借了一把力,站了起来。

“淮远安排了餐食,先去吃饭,吃了饭再走。”

“我不饿,对了,她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没有,只是梦呓的时候,会叫你,醒来的时候,问过她,她说不记得。”

如果有一天,她想起小时候的事,知道他们自小认识,而他们长大后,真的成了夫妻,她是不是会更难过。

厉庭舟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罪人。

“我先回去,你忙吧。”

厉庭舟过去更衣室,脱掉身上的无菌衣离开。

他需要尽快去许家,找许书意捐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