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后厅瞬间变得宽敞,门口的亮光也透了进来,如拨云见日一般。白沂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还有一层不大明显的水光,方才她指尖冰凉,现在才回暖了些。

听到后门过道传来说话的交谈声,白沂柠掖了掖国公夫人的被角,起身去看。

白芍领着大夫,大夫后面还跟着一位儒雅青年,正眉头紧锁,大步走来。

“恭喜国公,尊夫人有喜了。”白沂柠看他们一行人进了门,福身恭贺道。

嗣远国公剑眉舒展,瞪大了双眼,“不……不是说误食了花生么?”

怎么突然变成了喜讯。

“国公若是不信,让大夫再看看便是。”白沂柠笑着让开位置。

大夫放下药箱,拿出绸帕轻搭在国公娘子的手腕上。

“小娘子说的不假,夫人这是有孕体虚才导致晕阙。”他转身又问,“不知夫人近来是否多思忧虑,少眠多梦?”

嗣远国公面上讪讪,“家中琐事繁多,确实休息得不大好。”

“那便是了。”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已有定论。

“那内人为何还不醒?”嗣远国公心疼地望着他的爱妻,眉头又皱了起来。

“短则半柱香,多则一个时辰,夫人定会醒来,大人无需担忧。”大夫展开一张纸,一边写方子一边安抚道。

嗣远国公才放下心来,握着她夫人的手,捋了捋额上的细发,一副温柔守护的模样。

白沂柠见此场景,不知怎的有些想念起哥儿来。

“国公同夫人真是鹣鲽情深。”她羡慕道。

闻言嗣远国公扭过头,轻笑了一声,“只是经历了许多,愈发懂得要珍惜眼前人罢了。”

他似想起了什么,拱手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小娘子照顾,周某在此谢过了。”

今日没有出错已是万幸,若她晚来一步,那糕点进了国公娘子的嘴里,怕是一尸两命也不一定。一想起这个,白沂柠还感觉背后发凉,怎能担得起他的谢礼,忙退开一步,福身道,“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国公是在是客气了。”

***

回到正厅,众人已吃得差不多了,白沂柠被这一惊一吓也弄得胃口全无,从果盘里拿了个桃子站在门柱边寻人。

“找谁呢?”李倾城绕到白沂柠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白沂柠冷不丁一呛,捶着胸口哀怨地回头瞪了她一眼。

“我可以帮你一起找。”李倾城嘿嘿一笑,满脸讨好。

“李夫人在何处?”白沂柠回来后就没见过她。

“方才坐在你旁边的那位小娘子么?可能回去了吧。”李倾城左右看了一眼,确实没发现,“你找她作什么?”

“我要问点事。”白沂柠含糊回道。

今日之事有惊无险,她还是须得查清楚,到底是谁做了这么下贱的事情,是冲着她来还是冲着国公娘子来的。

想着方才是李夫人点醒的她,就想寻来问问,那个侍女长的什么样貌,穿的什么衣裙,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城儿。”

白沂柠和李倾城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二人皆回了头。

李倾城撇了撇嘴。

白沂柠见了缓缓走来的人登时愣住了。

似有一枚闪着冷光的细针狠狠地在她心头蛰了一下,疼得双眼起了雾。

她张了张嘴,喉咙好似被软木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屋檐下,那位削瘦的妇人眉眼温笑,轻轻地同李倾城招了招手。

恍惚得让白沂柠以为回到七年前,她也是如此轻声细语地唤她

“平安,吃饭了。”

她手背上有一块疤痕。

九年前,继父气极泼了白沂柠一碗汤,母亲扑过去将她护在怀里的,烫伤了手。

那疤便是那么来的。

这么多年了,她没忘。

可是以前拼了命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