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柯先是皱了皱眉,闻了一下,终于接了过去,咬了一口,外酥内甜,松软滋润,确实是极好的。

“我也还未用晚膳,哥儿陪我用一些可好。”白沂柠把房中的案几收拾好,摆上了老太太装的菜盘,都是白沉柯爱吃的。

白沂柠见他岿然不动,软了声道,“我饿了,但是哥儿不吃,我便不吃。”

白沉柯面无表情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终于在案几前坐下了。

***

几日后的清晨,白沂柠起了个大早。

她大着胆子把白沉柯叫了起来,说是要给他看样东西。

白沉柯还没睡醒,面色不佳地跟在她身后,“最好是样十分紧要的东西。”

白沂柠闻言在前面打了个喷嚏,左右四顾双手环胸,秋日的早晨真是凉爽,早知道就多加件衣裳了。

直到二人快要走到门口还未见到白沂柠口中的东西,白沉柯不耐地垂头问她,“到底是……”

“嘘……”白沂柠食指放在唇上,“来了。”

白沉柯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白劲承已剃干净下巴周围的青须,露出原本清雅俊朗的面容来,他走到大门前停住脚步,回头冲穿堂立着的老太太鞠了三躬。

白沉柯和白沂柠二人离他们有些距离,听不清说了什么,只看到老太太摆了摆手,让他快走。

白劲承又是拜了一拜,出门前,左右四顾,似在找什么,随后神色失望地走了出去。

白沉柯双手握成拳,挺直身子,白沂柠感受他轻微的颤抖。

她从未见过身旁之人曾露出如此悲切复杂的神色,有怨恨有不舍。

她低头看到他紧握的双手,掌心发白,忍着不适轻轻地包住了他的拳头。

感受到手上的温暖,白沉柯浑身一松,他扭头顺了顺少女凌乱发髻,第一次如此柔声问她,“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白沂柠踮起脚尖拭去他眼角的泪,“哥儿不哭,我会的。”

天上落了几滴雨,打湿了少年青涩的脸颊。

“回吧。”他淡淡地回望了门口一眼,不复落寞。

第13章

白劲承的出现仿佛是累月经年间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段小风波。

但白沂柠总觉着白沉柯变了,可她又说不上来哪儿变了。

她总是在吴先生那处学完礼仪规矩和诗书,就搬着小凳在他书案前伴他读文写字,而他也偶有温柔地低声问她,是否饿了,想吃什么。

时光碎散,她就像是一只鸥鸟,日与蓝天相伴,不思忧愁,不念过往,而白沉柯就是那沉静的蓝天,允她自由,又困于臂膀。

***

魏嵩私学上近日里又来了位少年,清隽温雅,不过十三四岁,看着沉稳从容,身着靛青的对襟长衫,衫尾垂至脚边,露出金缕纹的皂丝鞋。

堂下识货些的便也知他身上用的是今岁最新的细锦,花纹更是内廷绣娘惯用的针法,腰上的玉坠细看中是精雕细琢的蝈蝈,“蝈”同“国”有国泰民安之意,多为皇亲使用。

不光白罗昇看到了,白沉柯自然也看到了,略微不同的是,前者两眼放光,后者一打量便继续垂头翻起了手上的书册。

“你坐沉柯旁边吧。”夫子摸了摸花白的长须,指着那位置,又继续叮嘱“文秉你既入了我学堂,便要守我的规矩,我这处人人平等,你若觉着心中不爽利自可回去。”

夫子说话一向是如此不留情面。

文秉凳子还没坐热就又忙站了起来,连书箧中散落出来的短锋狼毫笔都不敢立即去捡,恭恭敬敬地答道,“学生不敢。”

待夫子走后,文秉侧身笑眯眯地对白沉柯说道,“好巧啊,白公子,又见面了。”

白沉柯翻了一页书,不理他。

“我听闻白公子六岁作的《月上青竹》曾被一位雅士重金求购,可是真有此事?”秉文往前凑了凑,偷瞄一眼白沉柯手中的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