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内心的怯懦和恐惧,那双已经生出冻疮并裂开血口的手还下意识地背到了身后,似乎正在竭尽全力躲避故人们的打量,卑怯得要命。
可她还要脸,总不愿这么容易就暴露自己的软弱,因此即便一颗心已经在淌血她也还是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对他们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好像完全不在意对方蓄谋已久的奚落,坦然地说:“这不是二太太和姐姐姐夫么?怎么有雅兴一起出来听戏了?”
她努力使自己的姿态和语气与过往别无二致,而她姐姐白清盈却与她截然不同她是拼了命也想甩掉过去那个卑贱的庶女身份,要在自己这个曾经飞扬跋扈、如今狼狈不堪地妹妹面前彻底扬眉吐气。
“原来真是你啊?”白清盈虚假地笑了起来,语气听上去真亲昵,可坐在那里的动作却是一动不动的,丝毫没有要站起来跟妹妹叙叙旧的意思,“我还当是我看错了,毕竟往日你都不爱来戏楼的今日你怎么在这儿?也来听戏么?”
呵。
多么风趣的提问。
她想听到什么?想听她说仔细描述一番家里的窘迫?想听她说说父亲的病、侄子侄女的哭闹、兄嫂的争执,以及她的落魄?
她冷笑了一下,完全不想搭话,却架不住对方有忠心的好帮手她的陪嫁丫头红英还是从白家出去的,明明是被白老先生的钱买下来,如今却只听他那个不孝女的话了,此时还在旁边配合着自己的主人说:“少奶奶别误会,白小姐可不是来听戏的,听说是在戏班子做帮工,今日该是来挣钱的吧。”
“哦,是么?”
白清盈挑了挑眉,又开始装作意外了,甚至还学着当初自己妹妹的模样微微抬着下巴,努力想跟她当年一样傲慢矜高,随即又上下打量了白清嘉一番,缓缓摇头叹了口气,又说:“可怜见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她可真不愧是吴曼婷手把手教出来的,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能圆圆满满地唱一台戏,连所有情绪的转折都有细致入微的设计,此时还不忘再补上一刀,说:“我记得当初二哥是最爱听戏的,还是这如意楼的常客呢,倘若如今他还活着、又听闻妹妹有了这样的遭际,该是何等伤情无力啊。”
语罢啧啧两声,好像真是感慨极了。
83. 爆发 荒唐!可悲!
可其实她心里多么痛快啊甚至不仅是她, 还有她母亲吴曼婷。
大房,大房,该死的大房!
那贺敏之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撞了大运占上了一个正妻的名分?性子那么软弱无能, 哪比得上她吴曼婷气派敞亮?对方只是命好罢了, 肚子又争气、一连给白宏景那个老东西生了两个儿子, 末了添的女儿还占尽了所有宠爱, 打从生下来就处处压别人一头,简直要把她们二房挤得透不过气了。
她矜高、她贵气、她是金枝玉叶什么都有, 就算要天上的月亮都有人殷勤备至地去摘可那又怎么样?人的运气总有用尽的一天,如今便终于轮到她落魄了、轮到她像个下贱的佣人一样站在她们面前任凭打量任凭羞辱了。
吴曼婷轻笑了一声,头一回觉得在这个大房的女儿面前扬了眉吐了气,那心情也别提有多滋润, 还紧跟着自己女儿的话又追了一句:“唉,事到如今还提清远做什么?人都没了,可真教人伤心。”
说着, 又挑衅地朝白清嘉瞥了一眼, 仿佛在嘲讽他们大房已经家破人亡支离破碎。
这是最卑劣的幸灾乐祸,也是对她二哥最恶毒的诅咒, 强烈的怒火从白清嘉心底烧起来、几乎要把那股灭顶的屈辱给压下去了, 可她没想到还有更糟的在等她
“哦,我差点忘了问,”吴曼婷忽而扶额,好像在抱怨自己记性不好, “你母亲的膝盖如何了?还疼么?”
白清嘉闻言眉头紧锁,全然不知她在说什么,这个怔愣的表情却越发取悦了吴曼婷,令她的神情更得意了。
“怎么, 你还不知道?”她故作惊讶地问,“前段日子她来找我了,求我借些钱给她,说是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