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往后厨走。时鱼有些慌乱地回头去看,却突然被季一推开,她在她耳畔留下一句话。
“取定位器,去找季韫律。”
时鱼被轻巧的力度推到灯光下的走道里,后腰磕着上操作台,闷哼一声,等她抬头再去寻Omega的踪迹,面前已然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贴近的温度都只是她一场虚妄的梦。
门口的声响渐渐远了,应该只是有人无意路过。时鱼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果断拉开后厨的门离开。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一次,她决不会像之前那样莽撞,被恐惧支配得自乱阵脚。
Omega躲在暗处,浅黑的眼瞳已经快褪成灰色,她静静地看着时鱼离开,关上门,整个后厨又恢复成死一般的寂静。
她慢慢走到阴冷的灯光下。
季韫律骗了她。
她却同样没戳穿。
“兄妹”。
Omega垂下眼睫。
在那种地狱里,哪会有什么亲人。非要说有关系的话,那他们也应该是“姐弟”。
她没骗过她。
她确实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儿,被抛弃后辗转到研究所,成为试验品。
而时鱼口中那个,由母亲亲自孕育、从出生起就被浸泡在营养液里被实验折磨的孩子明明是季韫律。
“为什么要把你的经历嫁接到我身上。”
季一撩开袖子,盯着上面割出的几道伤疤。
“透支我的血,也要来见她。”
尽管她在发问,可在时鱼告诉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答案。
他们都从那腐烂的地方爬出来,浑浑噩噩、苟延残喘,经历过同样的折磨,对彼此的意图也再了解不过。只是她足够幸运,找到了能承接她痛苦的人,季韫律却迟了她一步。
她几乎能想象到。
当季韫律把他的过往转接到她身上,再以旁观者的身份告诉时鱼时,她会多愤怒、多难过,甚至会因为她富足的同情心,在他面前悲伤地掉眼泪。
她也可以想象到。
在时鱼为她落泪的时候,季韫律会站在一旁,轻轻问她:“你在可怜她的经历吗?”而她就这样被蒙在鼓里,被诓骗着、哭着说同情他、可怜他。
就像她一样,季韫律这样扭曲的人,也会贪恋这温热的血灼烧覆在他们身上的冰所带来的疼痛感他甚至不惜窃取时鱼对她的同情。
可她还不能拆穿他的谎言。
季一把袖子捋下来,指尖微微颤抖。
他对时鱼的感情越深,时鱼逃离的成功率才越高她只能推波助澜。
“对不起。”
Omega对着空气喃喃。
走廊里没什么人,灯光不暗,却也无端渗出几分寒意。时鱼身上只穿了件绿色的长裙,借口尿遁走得急,把外套落在了餐厅,她摸了摸赤裸的、发凉的胳膊,心头无端涌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还没走两步,前面传来的动静就让她僵在了原地。
军靴踩在木质地面上的声音极有压迫感,伴随着Alpha似笑非笑的声音:“你说她跑出来这么长时间,只是为了上厕所?”
时鱼的心尖一颤,几乎想扭头就走,可脚像被焊在了原地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她必须立刻想一个能和周立泽解释的恰当的理由,不然她的季一的处境都会有危险。
就在她强装镇定站在原地,准备直面周立泽的时候,肩膀突然被身后伸来的大手按住,捞进怀里,她瞳孔一震,强忍住用手肘撞上去冲动。
“你去后厨,是来找我的。”
冷淡的声音从头上响起,音量维持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程度:“记住了吗?”
季韫律。
在听见他嗓音的一瞬间,时鱼恍惚想到了季一对她说的那句话:“这三天里,你要和他多联络相信我,他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