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住许宁婉的手，怀中躯体渐渐有了温度，软趴趴靠着他。

像是回到某个寻常的下午，许宁婉伏在他膝头小憩。

直到海风送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像是茉莉花，又像是某种道不明的味道，朝陆宴鼻腔里钻。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

许宁婉的指尖开始泛出青灰，发梢滴落的水渍在他深色大衣上漫开暗痕。

陆宴低头吻她眉心时，尝到海水与腐朽交织的味道。

“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看海，你非要把冰淇淋涂在我脸上。”

他笑了笑。

“后来海鸥飞过来叼走了你的甜筒，把你气得直跺脚。”

“你说你再也不要来海边了，结果第二年夏天，又催着我带你来玩。”

“口是心非。”

他轻敲着许宁婉的脑袋。

没有弹性。

像是敲在橡皮泥上。

“婉婉，我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你出国上学的时候，其实我一直陪着你，就住在你学校后面的高楼里。”

“你知道我最期待什么吗？”

“就是每天守在阳台，看你抱着书，笑盈盈地穿过走廊。”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光是看到你就能幸福一整天。”

“我连我们婚后的房子都买好了，国内一套，国外一套，装修全都是按照你喜欢的风格来的。”

“本来想在结婚的时候告诉你”陆宴抹了把眼泪，“没来得及。”

他絮絮叨叨讲着，有过去，有未来，或是回忆，又或是幻想。

月亮逐渐爬上天幕。

浪涛汹涌，铺在礁石上声响巨大，溅起来的水花把衣服都沾湿了。

许宁婉的身体越来越软，在陆宴怀中逐渐失去形状。

“没关系，我在这里”他哽咽着用外套裹住她正在溶解的身体“我一直在这里......”

他们回不去了。

陆宴还想带她去看她心心念念的极光，去小岛赏四月樱，想在世界的每一处留下他们相爱的痕迹。

太迟了。

“婉婉，你喜欢这里吗？”

“那我陪你一直呆在这里。”

潮水上涨。

无边际的大海看上去是一片黑，陆宴却一点都不怕，反而坦然笑着。

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许宁婉，我爱你。”

“你也爱我好不好？”

当月光被乌云完全遮蔽时，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坠入大海。

岸上只余一件空荡荡的西服外套。

浪潮涌起，汹涌过后是无边的寂静，将这一切都藏进万米深底。

他不说话。

她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