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洗车场。”

陆安然记得昨天下午才去洗过车,怎么今天又要去?

想到今天老师在课堂上讲的一种病强迫症。

于是开口:“爸爸,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

陆宴身体一僵。

脚不自觉点了下刹车,惯性差点把陆安然手里的奶茶甩出来。

他掩饰般将车掉了个头。

“我们回家。”

等陆安然走进大门,陆宴才打开车前柜,掏出几张报告。

重度抑郁加重度焦虑。

已经持续两年,只能通过药物麻痹。

他不想让小孩知道这件事。

三两下把报告撕碎,扔进垃圾桶。

几个月后。

最后一片枫红落入深秋,转眼间,天地镀上层银白。

陆安然裹着一身寒气跳进车里。

摘下耳罩,两只耳朵都红红的,她吸了吸鼻涕,把暖宝宝从外套里扯出来。

“终于放假喽!”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陆宴拿了件薄点的衣服给小孩换上。

“安然,你想不想回老家。”

陆安然下意识想摇头。

她清楚,爷爷奶奶并不喜欢他。

可想到爸爸已经整整两年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她捏紧衣袖,重重点头。

“想。”

陆宴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那我们回老家领压岁钱,好给安然宝贝买礼物。”

这里离京城不算远。

八小时车程就能到达。

但这两年陆宴一次都没回去过。

那藏在地下室永不会腐烂的尸体,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结。

他不敢回去。

陆晏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许宁婉。

她高高瘦瘦的,总爱穿着一身白裙,被风扬起的发丝间全是栀子花香。

她会坐在图书馆,翻阅厚厚的医学书。

遇到不理解的地方会便起细眉,手一遍遍摩挲着下巴,直到想出答案。

她会站在海滩边,掌心捧着食物等海鸥们来啄食。

背包装满爱吃的食物,等回到寝室,再慢慢品尝。

最常出现的,还是那件朝南的厨房。

梦里许宁婉总爱在晨光里煮速冻水饺她唯一擅长的,也最爱煮给陆晏吃。

蒸汽模糊了她哼歌的侧脸。

陆晏想要伸手触碰。

却发现自己站在玻璃门外,掌心贴上去尽是冰凉的雾气。

醒来时枕边空荡。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

什么情啊爱啊,念啊嗔啊,都是空白。

偶尔梦境仁慈些,会让许宁婉抱着他们的孩子出现。

那缺失的五年,在梦里全回来了。

她教宝宝认“爸爸”时,杏眼里落满星子,和屏保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这样的夜晚陆晏总不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