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泽渊低低笑了声,又问她,“感冒好点没?”
程舒妍说,“好多了。”
“今天再吃一天药。”
“好。”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商泽渊发现她说话期间,始终看着窗外,便也?起身靠坐床头,随着她一起朝外看。
潮水褪去,日?光温和,没什么特别的。
他问她看什么这么专注,她说日?出,她小时候经常一个人看日?出。
大概在她四岁那会?吧,程慧出去打?牌,总把她扔家里。她一个人害怕,就坐在窗边等,从?天黑等到天亮。
程慧也?不?担心,玩起来什么都不?管,偶尔一周都不?回家。程舒妍饿,就翻东西吃,受潮的干脆面、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馒头、被老鼠啃得面无全非的火腿肠,有?什么吃什么,后来就学会?了自己做饭。
年纪小不?懂什么是恨,长大才明白。
程舒妍对程慧有?怨恨,但她们确实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所以感情很复杂,程慧对她也?一样。
程慧遇到的第一个渣男就是程舒妍她爸,两人没领证,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人就跑了。程慧就特别恨,恨她爸,也恨她和他相似的脸。可都这么恨了,也?没说把程舒妍掐死或扔掉,非得带在身边。带又不好好带,几乎没照顾过她,有?口吃的就扔给她,也?让她上了学,但这些不是白给,她得还。
程慧有?个记账本,记录着程舒妍大大小小的开支,每次娘俩吵架都拿这个说事?。所以从?上学起,程舒妍没少出去打?工,她想着与其还她,不?如自力更生。
就这么一点点,一天天,艰难地活这么大,还长这么高。
有?时候程舒妍也?觉得自己挺难杀的。
但以上的经历听着像卖惨,她没跟商泽渊说,只说程慧这个母亲特不?称职,赌瘾大,还不?肯自己打?拼,就想走捷径。仗着自己漂亮,又有?点小聪明,她去捞男人的钱,也?就是传说中的捞女?。
程慧换了不?少男人,有?的渣,有?的真心,但她只认钱。程舒妍这个小拖油瓶就跟着她辗转过八九个家庭,好日?子过过,苦日?子也?过过,小小年纪见识的比成年人都多。
她其实特别看不?上程慧的观念和行为,可又不?能?否认,住进大房子里她也?舒坦,也?享受,她甚至沾光读了书,上了大学。
一边鄙夷一边接受,她觉得自己也?不?算磊落,挺拉扯的。
所以程舒妍总想着改变人生,彻底摆脱这种生活。刚好她喜欢画画,而?画家和设计师又都是靠自己、靠双手和脑子去创造价值,所以她想学,想深造,想为自己谋个光明的前途。毕竟普通人想为自己翻新太难了,她恰好借了商家的力。
至此,商泽渊算彻底明白,她身上那股韧劲是哪来的了。崩坏的开局,恶劣的环境,但她仍然能?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不?信邪不?认命,不?卑不?亢。像野火烧不?尽的草,但凡刮过春风,润过雨,就能?茂密生长。
程舒妍问,对他说这么多,他会?不?会?觉得她很自私。
他摇头,说,“你其实很优秀。”同时,他也?觉得心疼。
程舒妍笑了笑,“不?过,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
只要能?完成学业,能?改变人生、脱离程慧,她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让她跟不?喜欢的人约会?。
“所以你跟贺彦那事?是被逼的?”
“是。”程舒妍说,“她把我留学申请卡了。”
商泽渊还准备问她怎么没找他,忽然想起那会?两人在冷战。
他舔了下嘴唇,咬住,思虑片刻,开口道,“这事?我会?帮你解决,手续不?会?卡,你安心准备留学。”
程舒妍问他,“那你呢?”
他笑,“我当然不?会?把你放走。”
他说他也?可以去交换,但专业限制,两人大概率要异国?,到那时他就一周飞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