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以来那些会面的欢喜、那些倾心相交的一言一语、那些为他身子殚精竭虑的忧心忡忡……如今看来都像是一场笑话。
父亲一向为自己骄傲,少有厉色的时候,秋选那日的夜里,却是急急将他关在祖祠前劈头盖脸怒斥了一番。
“一个冷宫贱姬之子,自小尝遍人情冷暖,岂有你想象的软弱良善,需要你区区一个太医院左院使上赶着替他打算!”
“纵虎之事是谁所为,瞒得了他人,瞒不了你我!”
“陛下圣明,亦被此子耍得团团转,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人家趁手的一件工具!”
“如若你还记得自己是贺家子孙,从今日起,便断绝与他往来!除非你想亲眼瞧着贺家阖族覆灭!”
“知鹤!迷途知返啊!”
句句字字如雷霆贯耳,叫人心神俱裂。
贺云逸笑了几声,失魂落魄似得,连连向后跌了几步,他站稳了来,面上却是渐渐收了笑。
他从怀中摸了一盒膏药出来,自嘲道:“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找了诸般借口来见你这一次。”
“然而我贺某人交友从来无愧于心,今日便算是来做个了结罢。”
他手平平一举,将膏药示在他面前。
“此乃苦地丁与骨碎草所制的伤药,对你身上的仗责之伤再好不过……”
他语气渐渐平淡了下来,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无论好的,还是不好的,他只是轻声道:“只望殿下此次莫再用错了。”
话音刚落,他将那盒膏药往一旁的桌案上一放,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