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答应了,白?念连忙跟上去。

相较于村长家的艰苦,这里几乎可以?用?无从下脚形容。在院落内放养鸡并不?卫生,时常看到小米和排泄物混在一起。

正厅外放置常年废弃的水磨,上面是风吹日晒后的葡萄干,她象征性拍了张照片。

“奶奶,你是一个人住啊?”白?念低头,发?现天花板离头顶太近,稍不?注意会碰到横梁。

餐桌离床铺很近,四条腿陷入泥土中,常年踩踏让其硬挺滑腻。她被邀请坐上.床沿,局促握住相机。

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白?念无法忍受的生活,却是对方习以?为常的日日夜夜。

手中的相机犹如千斤顶,仿佛按下快门?记录的那刻,成片成了凝视苦难的嘲笑嘴脸。

陈显待在灶房,迟迟没?有进来?。老嫚从木炭上拎起水壶,沉默倒了碗水过去。

“老伴前些年走了,留我一个人。”态度平静到在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

一览无余的厅堂,连电视和收音机的影子都不?曾见到。很难想象,对方平时会如何消遣。

“谢谢奶奶。”白?念急忙接过温水,见对方奇怪瞄她。

或许奶奶在土话中用?来?称呼血缘至亲,她尴尬扯起嘴角,注意到饭桌上的照片。

泛黄的相纸上,两?个年轻女人相互依偎,背胶黏连纸张,像从证件上抠弄下来?的。

“这位是您的爱人吗?”她稀奇,说完才意识到冒犯。

老嫚不?以?为意抬手招呼两?下:“死啦,死啦。”

白?念尬笑,见老人家艰难拿起水瓢,从半人高的水缸里舀水。

“我来帮您吧。”她摘下相机放在桌边,走上前接过。

枯瘦如柴的手包着一层皮,对方仰头看她,浑浊的眼珠生锈般僵硬转动。

“她,她。”

觉察到老嫚失常,白?念动作更加轻柔:“她?是照片上的人吗?”

支支吾吾半天得到理解的人重重点头,忽地?流利道:“她以?前,也。”

普通话说得不?够流利,只能模仿白?念的口吻。

白?念弯腰,面容倒映在漾起波纹的水面上:“她以?前也会这么帮你?”

话语间掺杂笑意,毕竟在爱人之间,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老嫚用?这些细节缅怀过去,她指了指粗大的关节,冬日冻得裂口的手背发?红。

“你们?感情?真好,”白?念慨叹,也因这些打开话匣子,“我和我爱人感情也好。”

应该算好吧?虽然在一起足够久,仍然保持新鲜感,

平时小矛盾和摩擦能及时解决,不?会憋在心头滚雪球越来?越大。

“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但过不?了多久,就要和她见面了。”

掐着日子,差不?多项目结束,陈清影刚好回国。

老嫚步伐蹒跚,揭开罩在桌面上的纱笼。亲手晒的洋芋干和腌制的咸萝卜,和干硬的馒头放在同一个碟子里。

她把?刚烧好的热水倒入碗中,撕下小片的馒头泡进去,推到白?念面前。

白?念忍俊不?禁,能感受到对方沉默的外表下,藏着颗八卦的心。不?自在瓦解后,她搬过小马扎,一屁.股坐下。

平丹村消息闭塞,倘若能拥有一部电视,在庄上就算得上有钱人。

热水泡馍味道并不?好,紧实的面食散开后,在舌尖上寡淡化?开。

“她是大明星,好多人都喜欢她,经常出现在电视上。”

即便?坐下来?说话,老嫚没?让自己闲着。她从角落的菜篮子里端出小青菜,边摘菜边认真听。

听到后面那句“上电视”,行将就木的人脸上浮现一丝讶异,在老一辈的观念里,上电视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我和她才结婚两?年,希望我们?的感情?能像你们?一样好。”白?念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