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不明白他嘴里?的“可惜”是什么意思,董文月插进来:“还?有接下来两个点,说不准情况都不乐观。”
此话一出,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直觉氛围不妙,白念把笔记本的屏幕挪过去。
“董姐,照片整理好了。”
“嗯,先放你?那儿。”
“哦,好。”
下一站是平丹村,驱车近两天才到。与其说村,倒不如?庄来得?贴切。路过刻着村名的石头,车停在泥泞的小路旁,再朝前就开不进去了。
白念只好背着厚重?的行李包下车,落地?入目疯长的杂草,足有膝盖高?肆无忌惮连成一片,低矮的砖瓦房和泥土糊成的墙壁,仿佛一场暴雨就能将其瓦解得?彻底。
砖瓦房外,有在纳凉的老人,佝偻身形朝她们的方向望来。更像无所事事坐着,旁边空无一人,目光空洞。
在足够小的村庄,出现陌生的面孔,当地?人几乎保持警惕。许多人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白念发现,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鲜少见到年轻面孔,即便?是,年岁不下四?十?。
在众人注目礼下,一行人跟着陈显来到提前商量的村长家。办公室入门看到一张世界地?图,窗框结着蜘蛛网,乳白色桌面皲裂,上面摆放几本古早书目和一个搪瓷杯。
地?面甚至不是瓷砖,而是凹凸不平的泥踩过无数次,形成的腻子形态。
“等你?们好久了,坐。”村长把洗得?发白的布铺在硬木沙发上,笑眯眯招待。
“给您添麻烦了。”陈显负责交接,他会讲话,在团队主要负责沟通。
董文月按动圆珠笔,掏出口袋本记录。白念无所事事,听他们聊天。
“没想到上头体恤民众,感谢各位支持。”村长开口有股上个年代的腔调,从站姿和谈吐判断,约莫当过兵。
相继客套一番,两个男人相对而坐,针对此次项目发表看法。陈显看向颜色深邃的茶水,没有动作。
“这次在G市共选出三个点,具体名额给到谁,内部酌情考虑,要先商量。”
“可以理解。”村长赞同点头,表示理解。
一番交涉,白念对他的印象像热血沸腾的青年,滔滔不绝输出各种理念,结合被翻烂的书籍,平时没少读。
以至于陈显到后来硬着头皮接话。
晚饭时间,几人被请到办公室后面入座。推开门连着四?四?方方的院子,裸露的砖头缝隙不小,院中央砌了个方形的水池。
对比其它人家,条件意外可以。
白念觉得?,这次项目名额落在平丹村八.九不离十?,连旅馆和餐厅都没有,更不要说小学。
老年人无聊时,对新兴科技产品接受缓慢,又无法像年轻人外出闯荡,被困在村庄度过余生,身旁没有照顾的人。
吃过饭,村长把大堂的桌椅挪开,在地?上铺了好几层草席,最上面覆着被单。
“招待不周,见谅。”他脸上写满歉意,窘迫搓了搓手。
头回睡大通铺,眼见其他人进进出出打井水洗漱,她趴在床上,伸手就能碰到泥土地?。
“干嘛呢?”陈显脸上残留未干的水珠,蹲下来看。
被盯得?不自在,白念起身挪了挪:“在整理素材。”
“这么肯定是平丹村啊?”男人扭过脖子,目光调整成字体的方向。
“是啊,交通不便?,子女不在身边,条件艰苦,”罗列出笼统的理由后,白念顿住,不忍心道,“你?说,有些?老人躺在家里?离开,会不会都没人发现?”
这个设想太过残酷,却最有可能发生。
因此,她洋洋洒洒用四?千字陈述事实,算不上全面,也覆盖大多数情况。
微弱的灯光被蚊虫萦绕,映在土墙上的影子忽隐忽现。白念执笔,陈显突兀来了句。
“嗨,你?别写啦。”男人看不惯,作势要去抢笔记本,被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