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裴家,谁也没有允望会读书呀,您看在二叔这张老脸的份上,喝下这杯酒,将才气分一点给他俩,保佑他们明年上榜,好不好?”
裴耽看着二叔和两个脑满肠肥的堂兄,一时没有言语。
这群亲戚打着为他祝寿的名义入京来,早已让他烦不胜烦。
在过去,他是蟾宫折桂、圣旨赐婚的状元郎,带着他新婚的伴侣奉冰回老家时,他们还分明不是这样的脸色。
再远一点,当他的父亲死在高丽尸首无存,母亲闻讯便哀痛病逝,五岁的他捧着父母衣冠和朝廷御赐的满门忠良匾,独自在族中祠堂里戴孝行丧,他们也还分明不是这样的脸色。
裴耽眸色渐深,忽而掠过一丝无人得见的阴冷。
二叔手中的金脚杯凑到了眼前,裴耽拿起了早已备好的茶水,对二叔低笑道:“明年的主考我认识,但面子不大,只能保一人上榜。您思量清楚了,与我说便可。”
这话,旁边的两兄弟也都听见,一时间表情异彩纷呈。
裴耽笑着与发愣的二叔碰了碰杯,好像只是做了个快活的游戏。
6-3
【裴郎君做任何事都有一股执着到可怜的劲头。】
奉冰这趟回来,便连那后门的梅林也不再去了,多日间只在寝阁方圆三丈内活动。
腊月初旬,太医令孙宾奉旨来为他探脉。
奉冰换上庄重衣袍,打扫干净屋子,在前厅里迎接他。与他同来的还有宣徽副使袁久林,宣读了一遍圣旨,奉冰谢过恩,便在袁久林搬来的小薰笼上由孙太医看诊。
孙宾在永治二十五年、奉冰新婚时调任太医令,八年来颇得两朝皇帝器重。他本来认识奉冰,不多客套,把脉不久,眉头便皱了起来。
又去看奉冰的身形。厚重的裘袍裹着看不出腰身,但袖底伸出的手腕却伶仃,好像一握就能断掉。整个人都如一把轻烟般疏淡,使那眉眼都像虚假的。
“这五年来……”孙宾沉吟着,“李郎君可有按方服药?”
春时连忙将牢州大夫开的药方拿来。孙宾只扫了一眼,便震惊抬头,“下官为您开的药方呢?”
奉冰淡笑道:“牢州水土与长安多有不同,后来这药方便改动不少。”
“不是,下官是说……”孙宾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