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瑾的车库里停着很多辆不同的轿车,但他很常开这辆苏芷之前在停车场见过的保时捷。
通体黑色,阳光下,有种极其莹润的光泽。
轿车很快就开出了车库。
早晨六点多的阳光,还未达到下午的炽热难耐。尤其是车子里正缓慢地释放着均衡的冷气,打在苏芷的小腿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
微量的冷意,同时也能带来微量的镇静。
苏芷把书包放在腿上,鼻间能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
似有若无。
嗅进人的心里,会舒缓、扩散,而后又觉得清凉。
好像某种树木的味道,只沾了一点点,却又并非是完全的乌木香。
与苏昌铭车里浓郁刺鼻的香水味截然不同。
苏芷有些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目光探了过去。
程怀瑾开车的时候,神情很是专注,修长的手指握在皮质的方向盘上,有种运筹帷幄的控制感。
苏芷很难将目光从他的身上挪移。
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残忍、冷酷。
却同时在她绝望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他这样的人,人生会有需要斗争、需要挣扎的时候吗?
苏芷觉得不会有。
他住在有钱也不一定可以住进来的地方,他做一份或许一辈子都抵不上他车库里某辆豪车价钱的工作。
他只是为了生活而生活,并非为了生存。
所以他可以轻易地看不起她的挣扎,也可以直白地戳破她的妄想。
苏芷将头转向了窗外。
诚然,他绝非是一个坏人。
但是他在她心里,也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
她没有忘记她第一次遇见程怀瑾的地方。
他和苏昌铭一样,是笃信李年的人。
他信那种愚昧无知的风水,他信那种苏芷最痛恨的东西。
程怀瑾一路无言地将车停在了四中的门口,苏芷同他说了谢谢,然后就径直下了车。
右边的后视镜里,她跑得很快。
风吹起她散落在身后的头发,同样也吹起她的裙摆。
像一只逆风而上的风筝。
程怀瑾收回视线,重新将车开了出去。
-
苏芷翻开手机里吴树生开学前发在班级群里的资料书单。她那时刚知道苏昌铭要和齐美玉去美国,整日里只顾着和他们争吵,根本没有心思在学习上。
眼下她真的被抛下了。
但她不想就这样彻底变成一个烂人。
程怀瑾说的不对,她永远不会接受现实。
她要斗,她要争。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想再为了苏昌铭或是齐美玉他们任何一个人了。
她要为了她自己。
高一高二时落下的课程都要一一补上。苏芷抱着一摞资料书往学校里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上压上了一座足以将她碾碎的大山。
然而,她却同时也觉得松了口气。
很难讲,当她觉得这一切是为了自己而非其他人时,苏芷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掌控感。
不再是惴惴不安地乞求着某个也许永远都不会来的电话,付出的再多,也有可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一整个白天苏芷都在艰难地跟着老师的节奏走,她原本还在担心吴树山会来找她上次缺席北川大学宣讲会的麻烦,结果也一天没见到吴树山人。
说是请了几天假,暂时不会回来。
晚上九点下了晚自习,司机的车还和昨天一样等在校门口右边,苏芷上了车,照例和司机说了谢谢。
轿车一路顺畅地行驶进了程怀瑾居住的小区,这一次苏芷才看清了这个小区的名字――君苑。
苏芷下了车,在门口按响了门铃。李阿姨很快就来开了门,“回来啦,苏小姐。”
“嗯,阿姨。”苏芷应了一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