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牙舞爪,披头散发,可吓人了。又说这几年薛家几个少爷的小妾死的死,疯的疯,也不知其中有什么秘密,真邪门儿!
其实要说月桃疯了,也不至于,冬哥儿丢了以后,她本就有些深思衰弱,后来薛洵走了,她便愈发颠三倒四起来。平日里好好的,她自己待在院子里,也不妨碍什么,但要是受了刺激,便会突然发作,闹得鸡犬不宁。
如欢姐儿开蒙那日,月桃看见她们眉心点的红痣,登时又哭又喊,几乎扑上去抓那两个娃娃,口中胡乱嚷着:“还我冬哥儿!还我冬哥儿!”
紧接着就被夫人责令抓起来,拽回院里,叫几个婆子牢牢看住,不许她乱跑。
轻蘅私下跟未絮说,瞧咱们这位婆婆,先前多疼月姨娘,这会儿孙子没了,转眼弃如敝履,恨不能打发了才好。
未絮道:“这世上有几人能够荣辱不惊,绝地逢生呢。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撑过去,若她一味的想不开,沉溺于此,那么旁人也帮不了她。”
轻蘅打量她许久,道:“当初我见你为情所伤,心里实在难过,如今你豁达了,为何我还是很难过?”
她笑说:“巧了,很久以前,我对你也是如此。”
所以情之一字,古来难解,有情无情,皆有所伤。
两个多月后,市井里不大有人闲话薛府的疯姨娘了继位不到一年的圣上突然驾崩,太子自南京奔丧,途中遇伏,幸而过于仓促未能得逞,六月庚戌,太子即位,这一重一重的变故使百姓措手不及,大家都在猜测圣上的死因,以及太子遇伏背后的阴谋者后来汉王谋反,不打自招,那个不甘心的王爷从没有放弃过争夺皇位的意图。
相反,薛府里,未絮的日子并没有什么波澜,空闲的时候多起来,她有条不紊地给自己做了一些安排,比如每日练字一个时辰,比如午后找薛淳习琴,比如闲时与轻蘅下棋、打双陆,比如晚夕陪欢姐儿玩耍、讲故事。
她小时候学过两年古琴,因耐不住性子,丢开了,如今拾起来,倒不算晦涩,心烦的时候抚琴一曲,便好似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中秋,府里迎来一件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喜事。
宴席上,薛淳为孟萝挡酒,说她已怀有两个月身孕。
话音落下,未絮看见夫人和轻蘅不约而同望向了薛涟。
薛涟原本诧异的目光在她二人同样诧异而又怀疑的眼神里越变越凉。
未絮打破这诡异的氛围,忙道:“恭喜大哥,恭喜大嫂。”
下人们自然不懂席上的风云暗涌,道贺声此起彼伏。
薛涟脸色极差,冷冷转过头,一字一句地问轻蘅:“你看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