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很久没有对秋田笑过了,也很久没有这样亲和地与她说过话,自从春喜那件事后,未絮待秋田便与寻常婢女无异,这一年来发生许多变故,秋田本已心如死灰,不妄想自己还能被她接纳,可这会儿听着轻言细语,心中万般动容,却是滋味复杂。
“你来薛府有多久了?”未絮一面斟酒,一面问她。
秋田抹抹眼睛,回道:“七年了。”
她又问:“想过嫁人吗?”
秋田愣了愣,张张嘴:“没,没有……奴婢是二爷买的,婚嫁自然由二爷和奶奶做主,自己哪敢有什么心思呢。”
未絮闻言轻轻笑了:“你是个好丫头,若自己有中意的人,可以告诉我,我尽量让你嫁得舒心一些。”
“二奶奶……”
未絮淡淡的:“其实我私心里想把你配给管家的儿子,以后帮着大奶奶打理内务,既体面,又能留在府中和我相互照料……但你若喜欢临安,或者外头别的什么人,自然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意愿。”
秋田眼眶泛红,诚恳道:“奴婢可以不嫁人,永远留在奶奶身边服侍。”
未絮轻叹:“这真是傻话了,哪有姑娘不嫁人的呢。”
又道:“我好像记得二爷是从拐子手里把你买下来的,先前也吃过不少苦吧?”
秋田乖乖顺着她的话答:“打骂是常有的,我爹,就是那拐子,原本要将我卖给南戏班子,不料那班子散了,他便打算将我卖去教坊,我不愿意,路上挣开他们逃了,幸亏遇见临安,不然奴婢只怕早就死了。”
未絮问:“可有想过找你的爹娘?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吗?”
“不记得了,”秋田摇头感伤:“也许在扬州,也许在杭州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吧,我自打记事起就喊拐子做爹,他喝醉的时候说过我是扬州人,也说过是杭州人,想来自己也不大清楚了。”
话音落下,周遭也变得安静起来。
未絮面无表情放下酒杯,一怔不怔地看着秋田,冷冷开口:“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会知道你娘的忌辰?”
秋田一愣,下意识从凳子上站起身,缓缓的,大气也出不了了。
未絮目光直盯着她,咄咄逼问:“你方才在祭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