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
“薛家是个肉身地狱,你在这里活不下去了,是吗?”薛洵双眸阴寒:“我竟不知二奶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真对不住,原来我们全家上下都亏待了你,明日我便让他们给你道歉,让夫人、大哥、三弟,都给你赔礼谢罪,你可觉得舒坦了?”
未絮只想说她杀了人,左右是有罪的,现在听他这样讲,便道:“二爷无需动怒,我嫁给你两年,一无所出,还招来那些祸事,我已经没什么脸面可言了,哪里还敢委屈。”
薛洵道:“孩子的事情我几时埋怨过半句,倒是你自己,三番五次挂在嘴边,总觉得旁人都在看低你。”
未絮心下一沉,缓缓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曾埋怨过,但你该做的也都做尽了。”
薛洵略微一怔,随即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说到底,是在怪我给你委屈受了,好,很好,既然这样,你今日不妨敞开话告诉我,我要如何待你才不算辜负?二奶奶告诉我一个齐全的法子,让所有人都高兴的法子,我也省得去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未絮原本平静的心被他一番话砸得砰噹乱撞,尤其听见“辜负”二字,仿佛暗藏的秘密被挖了出来,一口凉气猛窜入五脏六腑,冷得她一个哆嗦,竟半晌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薛洵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却不再继续方才那番言辞,只道:“你身边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情没完没了,是不是非要我把你关起来,或者把你弄成傻子,你才肯安分一些?”
“什么意思?”未絮没来由慌了慌:“二爷是说我娘家人吗?”
“还有赵轻蘅。”薛洵道:“从明日起,不许她踏进夏潇院半步,你也不准出去,等我了结了这件事情再说。”
未絮离开的时候心想,他要如何了结?若一辈子找不到春喜,他便一辈子不让她出门吗?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还有秋田,她当真会守口如瓶吗?
未絮死死盯了三日,见秋田几乎寸步不离地伺候在旁,而薛洵又连日留宿衙门没有回来,似乎并没有告密的可能。
未絮提心吊胆等着,终于在第四日清晨,等来了春喜的消息。
第三十四章
自从哥哥被流放贵州以后,娘已经大半年没有登过薛家的门了。这次来,也不像以往那般先去夫人房里坐坐,只带了些时令的瓜果,让底下人送去。
未絮打发了身边的丫鬟,房中只剩她们母女二人,娘道:“近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婆婆寿宴刚过便闹出人命官司,死的又是小姐和姨娘,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好些个版本,我却不知究竟哪个是真的。”
未絮沉吟片刻,道:“官府已着手查办,兴许他日能水落石出吧。”
娘看着她:“此事可与春喜有关?她为何在这个当头躲到岚风客栈去?”
“娘别过问了,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我何尝愿意打听薛家的纠葛,只是担心你在这里遇见难处,我也帮不上忙。”
未絮心中动容,眼眶酸涩:“女儿在这里过得不错,只可惜不能给娘和哥哥嫂嫂遮风挡雨,白费你们当年一片心了。”
“傻姑娘,说这些做什么,”娘握住她的手:“你只要顾好自己,和和乐乐的,家里无需你操心。”
又道:“昨晚老冯来见我,说春喜已经连夜出城,让我同你说一声,等到了落脚处自会递信回来,到时再转告与你。”
未絮忙问:“她离开苏州了?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天下之大,她一个女娃娃怎敢随意漂泊,只能去贵州,你哥哥在那里,虽不能轻易相见,但心里到底踏实些,倘或有个万一也好照应一二。”
未絮提起一口气,连连点头:“贵州好,贵州好,否则她流落在外我也难以放心。”
忽又想起什么,问:“二爷近日可曾去过柳宅?”
“没有。”
未絮心中思忖,暗道他应该料定春喜不会蠢得往柳家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