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絮脸红了,扯下帕子,瞪她说:“你已然有了蔓蔓,自然说的轻巧。”
“你不是也有欢姐儿么,”轻蘅挑眉:“难道你不拿她当自己的女儿?”
未絮张张嘴,发现她给自己挖了个坑,差点掉进去:“你……你真讨厌!欢姐儿是我的外甥女,我自然视如己出,但她毕竟不是男孩子,将来出嫁了,我又能依靠谁?二爷吗?”
轻蘅摇摇头:“我先前和你说的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薛家横竖不会亏了你,即便你膝下无子,难不成死的时候还怕没人给你送终?”
未絮心口又被扎一刀,这下气得说不出话了。
轻蘅拿手指戳戳她的头:“再不济,还有我陪着你呢,我也没有儿子啊。”
未絮接道:“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你又没得我这病。”
轻蘅默了许久,垂下眼帘,清淡而肯定地说:“我不会再生孩子了,为薛涟可不值得。”
未絮闻言怔怔看着她,怪道:“这种事情你自己如何能够操控?”
轻蘅随意一笑,不做回答。
很久以后未絮才知道,在这世上,想要生孩子,或许有的人办不到,可若不想生孩子,却有各式各样的方法。轻蘅用了一种药,或许是从青楼教坊里得来的配方,长期喝着,便绝了孕育的根本,同时对身体也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以至于后来,即便在薛涟的疼爱里养尊处优地活着,轻蘅最终也没有活过四十岁。
第二十一章
轻蘅的一番劝解之言让未絮琢磨了好一阵,乍听之下觉得荒唐大胆,可仔细想来又无从反驳谁说不是呢,她有欢姐儿陪伴,有娘家做靠山,有薛府二奶奶的地位,如此还能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又不像孟萝,非得手里攥着权才舒坦。
可心中的惶恐之感为何仍旧挥之不去呢?未絮想啊想,正要嚼出几分意思,天已经黑了,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秋田进来,道:“二爷在书房,让二奶奶过去说话。”
未絮略有愣怔,对镜整理了钗发,迎烛前往,穿过游廊,见院中秋雨霖霖,秋风飒飒,瓦檐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刁钻的飞檐在夜雨中凄清冷落。书房的茜纱窗子透着萤烛微光,红溶溶的,好似颜色在纸上晕染散开。
未絮提裙款步而入,绕过一扇博古架,见薛洵坐在案前,身上穿着官服,脸色冷峻,眉宇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二爷。”未絮看他这个样子有点害怕,远远的行了个礼。
薛洵抬眸,轻言道:“过来吧。”
她稍稍走了几步,站在书桌前端。
薛洵伸出手:“到我这里来。”
未絮心下紧张,低头走过去,被他轻轻揽入了怀中,她便坐在他腿上,双手不自觉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近日瘦了。”薛洵注视她的脸,呼吸浅浅喷洒在耳畔,痒痒的,仿佛被羽毛挠了下。
未絮说:“想你想的。”
闻言他很淡地笑了笑,不接话,只在灯光里垂着眼帘看她。未絮动情,收拢胳膊紧紧将他抱住,脸埋进他的颈窝,喃喃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薛洵搂着她的腰缓缓轻拍了几下,两人抱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年前让你抄的礼送清单,上头有个提刑按察使,江槐大人,还记得吗?”
未絮莫名点点头。
他平缓道:“浙江按察使司衙门设在杭州,也就是臬司衙门,管着一省的刑狱诉讼,江槐大人,按官职我们习惯称他臬台大人,便是掌这一省司法的提刑按察使,他和我父亲是同科进士,以前小的时候,在南京,我和大哥、三弟都曾在他门下习学,他不仅是我的恩师,当年我初入仕途,因父亲避嫌,全靠他提携保举,我才得以为官的。”
未絮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只乖乖地“嗯”了一声。
“今日我收到了省里加急的文书,”薛洵淡淡说着,手指点了点桌上那道公文:“与你有些关系,你打开看看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