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城望着两人亲昵姿态,方才稍缓的表情又染上几分狰狞。
“贺玉衡,这是你带来的人?”他声音生硬沙哑。
“是又如何?与你何干?”贺玉衡毫不示弱,语气冰冷带刺,将燕汐宁护得更紧。
这时,双方相熟的友人连忙上前打圆场,拍着卓玉城的肩解释:“这位姑娘是玉衡的远房表妹,前几日才从北境来长安。”
又转头对贺玉衡道:“玉衡你也别见怪,玉城定不是故意唐突。你这位表妹,与他那位失踪的夫人容貌酷似,我们方才还在议论呢。”
燕汐宁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听着周遭窃窃私语。
她出身书香门第,曾与卓玉城共赴过无数这般场合,如今却要以这等身份重逢,心头五味杂陈。
贺玉衡瞥了卓玉城一眼:“你瞪大眼睛看清楚,这可不是你那已经做了冤死鬼的夫人,是我表妹。”
他扯了扯唇角,对卓玉城冷声道:“你,离她远点。”
说罢,贺玉衡拉起燕汐宁的手,带她离开。
转身时,燕汐宁仍能感觉到那道灼热又哀伤的视线如影随形。
她悄悄凑近贺玉衡耳边,轻声问:“表哥,你这般对卓玉城说,他会不会不上钩了?”
贺玉衡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俯身时温热气息拂过耳畔:“燕汐宁,我总算明白,你为何连个柳星洛都斗不过了。”
“男人这东西,你越是上赶着,他越不当回事。反倒有人阻拦,他才觉得稀罕。”
燕汐宁眉眼低垂,将那句几乎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贺玉衡,你也是这般吗?
只是,这话她没有资格问。
“我去净房梳妆。”她轻声说,抬手拂开贺玉衡放在肩头的手。
贺玉衡深深看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
燕汐宁步入净房,对着铜镜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头情绪翻涌。
她在脑中反复告诫自己:燕汐宁,眼下最要紧的是报仇,其余事,你不配多想。
默念数遍,才渐渐定了神。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方转身出去。
门外长廊,卓玉城正倚墙而立。
见她出来,他直起身,目光沉沉地望过来。
◇ 第十四章
这一刻,燕汐宁不知道,该不该在内心感叹贺玉衡的话实在太正确。
她自忖对卓玉城还算知晓,却未料他竟会行出在净房门外堵人这等事来。
显然,方才贺玉衡在园中的阻拦,非但未曾让卓玉城退缩,反倒勾得他兴致更浓了。
卓玉城细细打量着燕汐宁,目光似要穿透她,望向另一个人。
燕汐宁垂眸敛目,欲从他身侧绕开。
擦身而过的刹那,手腕却被卓玉城攥住。
燕汐宁故作慌张:“卓公子,还请自重……不然,我便要唤表哥来了。”
卓玉城凝视着她,问道:“你当真……不是阿宁?”
燕汐宁与他四目相对,忙移开视线,道:“不是。”
卓玉城松开了手,语气轻缓,带着浓重的哀伤:“失礼了,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他顿了顿,又道,“姑娘与我那失踪的内子,生得极像。”
燕汐宁瞧着他那副悲戚模样,心中未有半分怜惜,只觉嘲讽。
想当年,“燕汐宁”尚未“失踪”之时,他为了柳星洛,将怀胎六月的她推上产床,活生生剖出腹中孩儿;孩子死去之后,他让流产才三日的她,去赴他与柳星洛那奸生子的病愈宴,还想将这对母子接入将军府;因柳星洛一句谎话,便将她绑上阁楼,任人欺凌;即便她遭了火灾,他也未曾为她讨过半分公道。
桩桩件件,皆是世间最龌龊、最负心之事。
如今,这人却在一个陌生女子面前,装出这般一往情深的模样,当真好笑。
只是,此刻的她,心中那万般憎恶,半分也不能流露。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