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宁拼命挣扎,却还是挣不脱那些牵制着她的宫人。

陆挽霜趁机上前狠狠两掌抽在她脸上,一丝血迹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许昭宁血红着双眼瞪视着她,话音却已经屈服了:“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娘?”

陆挽霜笑得眉眼弯弯:“我怎么舍得为难皇后姐姐呢?只是我那玉藻宫的婢子偷懒,近日都未曾好好打扫。”

“皇后娘娘若是有心,便帮妹妹扫清宫殿前的雪吧记住,我要你亲、自、扫!”

她尖利的丹蔻指甲狠狠掐住了许昭宁的脸,那双异域风情的眼中满是阴狠。

“每扫一阶都给本宫磕一个响头以示诚意,如何?”

许昭宁一言不发,自顾自拿了杂役房的宫具,孤身走向皇宫另一侧的玉藻宫。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赵璟一眼。

第八章

玉藻宫门前九十九阶,寒风刺骨,雕刻得人骨髓生痛。

许昭宁大病初愈,本就不能见风,当初为赵璟在雪中跪下哀求父母那几日,早熬坏了她的身子骨。

这副嶙峋的骨肉若在春朝暖阳里还好,一到冬时,风雪大了,便痛不欲生。

那时候赵璟还不是如今的畜生,他会捧着暖炉塞在她怀里,隔着厚重的锦衣抱着她,哄得她忘记病痛。

飘雪冬日中,赵璟搂着她絮语的模样一直是她难以忘怀的梦境。

可梦在他登基那日就已碎了。

如果能重来一回,许昭宁定不会再叫他做帝王……或者是干脆一些,不要认识他。

那场皇家宴,她的选择分明数不胜数。

为何偏偏挑中赵璟了呢……?

在一起的过程诸多阻碍,为何又坚持下来了……为何,坚持下来后,他们如愿结亲,赵璟却变了心。

即使这样,本也该是许昭宁自己的伤心事,她不吝于放他自由。

可赵璟却非要将她变作皇家的、他自己的饲犬。

许昭宁只后悔不该让母亲入宫。

她病也就病了,是生是死……都不应当牵连家人。

不受控的泪水落下,一遇寒风便结了霜。

地上的雪扫清,又沾上她磕破额头的血,便要再擦一遍。

一来一回,只剩下麻木机械的动作,如此,也不再具备羞辱意味。

她只是一遍一遍地思念着娘亲、桑若,故去的父兄。

直到被一双绣金织锦的绣鞋踩住指骨,许昭宁才迟缓地意识到,已经是最后一阶。

绯暮升腾,零星星子静谧悬吊,她从正午扫到了夜色鲸吞而来。

陆挽霜迤迤然收回了脚:“皇后娘娘干活还真利索,我没爹没娘的人,是体悟不到你的感受了。”

“莫说本宫言而无信,天牢只给你开一刻钟,要是去晚了,可就怪不得我。”

她滞涩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

可她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换来得见一面的机会

见到的却是母亲悬在房梁上的尸身。

许昭宁脚步一晃,纸片似的身体摇摇欲坠。

为什么……

她耳边嗡嗡鸣响,眼前所有的场景都融成一池岩浆,亟待她自己跳下。

将这一身骨肉全部烹烂、嚼碎,还与爹娘。

有人伸手尝试将她搂进怀里,可许昭宁看清他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后,毫不留情地一掌抽了上去!

那人被扇得侧过头,静默一阵后,才低哑开口:“这次看你事出有因,不与你计较,再也没有下次。”

许昭宁凄然惨笑:“臣妾多谢陛下大恩大德,但我不需要你怎么不把我也杀了?!”

“这并非我本意!我只是想,将娘控制住后你便不能再同我生气……”

“你也配叫她?我许家没那个福分,做你万古一帝的亲族!”

许昭宁一把将他推开,双目一眨,淌下了两行血泪:“赵璟,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