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痹的毒药仍在生效,赵璟的体力很快透支,那恶梦了的大家伙却越战越兴奋,獠牙凶猛启张,势必要从他身上叼下一块肉来。
那个一声叠着一声的沉闷鼓鸣敲得赵璟头痛,但是这场满怀恶意的斗兽并不会因为赵璟的想法停下。
这种状态使他渐渐失尽了主动权,其实只是躲避都很吃力,更别提周旋。
赌一把!他告诫自己,如同当年那样。
他的运气一向很好,不管是谁的意思,他就拼上一条胳膊。赌那人会不会心软、赌一赌他会不会死
那凶兽想要撕咬赵璟的脖子,牙齿漆着黄色的垢,在赵璟他思考出对策来以前还必须先想法子避开这东西。
它丑得离奇,但不妨碍赵璟想敲一颗带回去的想法……不为什么,赵翡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稍微报复一下也无妨吧。
想到就要做到,他手腕压着的脑袋愤怒嘶吼,那白虎四只小大爪刨得格外卖力,敲打会发出年久失修一样的“吱呀”声。
他一边要保持身体平衡一边还得伸长脖子让那白虎碰不到,真是个费力的活……
不过还好,这家伙一直以来都空着肚子,造成了四只和臃肿身材完全不匹配的短腿,看起来比赵璟更加难以保持平稳且协调地咬下赵璟的脑袋
但却能够让一把深红的长剑依次切割下它的四肢,连同脑袋一起,被血淋淋的手装进回收箱,泡在它殒命的血泊中跟哼着歌的人摆在一起。
……
闻人絮不惧牛鬼蛇神。
他被遗弃时还不记事,摸爬滚打到八岁,吃过棺材里的贡品和黄沙底的毒蝎肉,侥幸没死。
他投身做了夷国皇族的走狗,亲近的姐姐却是中原的女子。
小时候粉粉白白的女孩,脚腕红绳系着金铃铛,笑起来能消掉牛鬼蛇神留下来的阴霾。
他心甘情愿想留下来给她卖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许昭宁所持有之物。
无论是心情不好时打骂泄愤,心情好时领他出门他都同样甘之如饴。
第二十五章
异样眼光不敢落在夷国皇室身上,于是隐晦而戏谑地投向闻人家的看门狗
闻人絮不在意,他的刀那么快那么狠不是为了剜他们的眼睛,只在那些舌头嚼出皇室名字时从唇角划去,一路画弧到颈项。
他弯出比刀更亮的血月,那些稠红的液体浸透黄沙,流到雪白赤裸的脚底,浸泡出美艳清纯的修罗。
可偏偏有人胆敢从他面前抢走了人。
低头扫一眼手中的报帖他倒要看看,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
赵翡嫌恶地“啧”一声,坐在尸体上,任由宫人捧起他的鞋拿衣摆擦拭。
原本是不需要体面的,他少年那会起玩性时忽然踢到别人脸上也有。
那张脸比他更白,冰雕似的,两边瞳孔一蓝一绿,不详,不怪小时候人人喊打。
然而最坏事的一点是,那人长得像赵璟。
对方被踢了脸也不出声,温顺地贴过去把沙和血蹭干净。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当今陛下左眼在挣命的天牢里就病变坏死,看东西糊成一团,颜色也与右眼不同了……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许昭宁知道他左眼不好,却一直以为异瞳也是天生。
做狗不觉得被侮辱,赵翡踢他,宫人们理所应当。
可赵璟不这么想。
赵翡手段有多阴毒,他是领教过的。
钢钉冰锥粗细的银针在他眼前次第排开,像是行医的大夫,执针的手却一点不抖。
赵翡眉眼含笑,为他介绍起这足足一百四十三根的雪魄针:“我原本问了小宁儿,要不要亲自施给你……可她不想见你,真是不凑巧。”
一百四十三针,针针钉入关节处。
这雪魄针产自北原雪乡,材质非金非银,而是凝成了秋霜冬雪的毒。
毒能刺入人身关节,亦柔亦刚,最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