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语塞。
范敬轩朗声笑道:“老陈,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理, 我还打算喊清雾过来, 帮你们调解调解,听你这么一讲,反倒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陈叔笑起来,继续道:“秦小姐有主意的很,她在个人的事情上,未必会听您的。”
范敬轩点了点头,又颇有些骄傲的笑骂道:“她在外面那些生意上,也未必会听我的,终究是长大了。”
陈叔一愣,随后去看沈知言。
那意思是沈知言还在呢,提醒范敬轩不要提秦清雾集团生意上的事情。
“小沈又不是外人。”范敬轩看他一眼,表明态度,又笑道:“不过你还别说,清雾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的脾气,一向都有主意。”
一听他们聊起秦清雾,沈知言不禁来了几分好奇。她连忙追问:“秦清雾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她啊……小时候过得不怎么好。”范敬轩放下手中的棋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嗓音依旧沙哑低沉:“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祖母刚刚过世,我便问她,是随我去京城呢,还是继续留在秦家?”
沈知言抿了抿唇:“然后呢?”
“她自然不肯随我去京城,也不肯收我的钱。她执意认为她祖母的死亡是人为,不是意外,甚至连我都不肯相信。”范敬轩叹息一声:“那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神,就在想,这个孩子是把全世界都当成敌人了么?那时候她才多大?有12么?”
沈知言莫名听的心惊。
全世界无人可信……
那也便意味着,在这个世上,她小小年纪,便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后来她和秦雪柠一起外出,秦雪柠被人贩子带走,秦薄泉在家里对她动了刀子,我从京城赶过来,去沧江的医院里看她。”范敬轩说到这里,语气骤然转冷:“我再一次问她,愿不愿意同我走。毕竟她去了范家,就是我范敬轩的女儿,在这个世上,无人敢再对她动刀子,除非那个人不要命了。”
他冷声说完,喝完了一整杯茶,情绪才稍微有所缓解。
沈知言也下意识端起茶杯来,放到唇边一口饮尽。
她放下茶杯,陈叔走上前,为二人安静的添茶。
沈知言下意识道了声谢,随后望向范敬轩:“她的选择呢?再一次拒绝?”
“是,人家小丫头还是不同意,我又能怎么办?”范敬轩有些无奈,叹气道:“她脚腕上被缝了那么多针,我看着都触目惊心的疼,她愣是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所以你说,她脾气是不是很倔?”
沈知言不禁哑然。
她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然而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心口的沉闷感一瞬间变得格外强烈。
此刻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的,是一位年轻女孩漠然而又坚毅的身影。
范敬轩见她这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估计她的心思已然不在棋盘上,便吩咐陈叔道:“先把这盘棋封了,等下回小沈来了再下。”
陈叔立刻点了点头,吩咐外面的佣人进来收拾。
两名佣人忙碌的时候,范敬轩不忍她再想下去,有心转话题,便笑着说:“上回你和林雁白那盘棋,我至今倒是还记得你们对局的景象,若不是你戏演的好,估计林甫臣那老头又要对她动棍子了。”
沈知言抬眼看过去,见他茶杯空了,主动为他杯子里添茶,顺势问道:“林雁白和林老先生的关系似乎……”
“我这也纳闷呢,我十多年前去林家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情况。”范敬轩截住她的话头:“林甫臣对他那个孙女先前还是极为看重的,后来她父母意外身亡,本应该更加心疼她才对。”
沈知言应了声。
所以是家庭因素导致的,让林雁白的性格变得那么奇怪?
范敬轩一边回忆,一边道:“那时候林甫臣徒步走几公里进山里,就为了见这个小孙女一面,怎么到了后来反而又是那么一副态度,就好像林雁白做什么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