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阿七,望着自家公子的背影,很想问一句

那公子你呢?

你为骊珠小姐谋算,连殿下的愧疚都不惜利用,甚至连她那未婚夫的安危都顾及到了。

可是你自己呢?

可否,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有一刻的不甘?

阿七心疼不已。

密报呈案桌头。

上面印着特制的火漆,是东宫特有的标记,颜色鲜艳鎏金交织,却在太子眼底映出一抹暗色。

若是早一刻,在昨天,或者在今夜金陵游园会之前,那么李延玺都会迫不及待打开这封密报。

但,他如今已经知道了。

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知道三年前他就早已亲手斩断他们之间的缘分。

知道她为什么那般深恨着自己。

现在,看或不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封密报,终究是来得太迟了。

李延玺一袭华贵墨色冕服,坐在案前,眼底是浮浮沉沉的光影,交错、沉寂、翻涌……

最终,那只美玉般修长的手,还是将之拿起,拆开。

事关沈骊珠,李延玺逐字逐句都看得仔细

沈骊珠,永安侯府嫡女,年十九,小字阿姮。

李延玺手指折紧。

原来,她从未骗过他。

阿姮,是她的小字。

不论是“骊珠”,还是“阿姮”,都有世间珍稀,美好之意。

他想,她也应如是,当得起这样的名字。

李延玺接着往下看。

上面写,她和裴景瑟一起拜师玲珑夫人,一人学琴,一人习舞。

两人不仅是闺中好友,也被并称为“京城双姝”。

看到这里,太子唇角情不自禁倾出今晚知道骊珠身份后的第一抹浅笑来。

千金台那曲《清平调》,确实琴艺动人,是他听过的……生平之最。

李延玺又忽地蹙眉。

裴景瑟?

他像是才注意到这个名字。

这是景澜的妹妹?

她和阿姮是闺中密友,一起拜师学艺,在京城时互有往来,那么……

景澜也是认识阿姮的?

可是,为何金陵再见,景澜从不提起此事?

李延玺忽然想起了什么,眸色幽暗了几分,但继续往下看。

永安侯府女孩众多,但唯独因沈骊珠跟贵妃容貌有几分相似,得贵妃与陛下喜爱,因此获得出入宫廷的特权。在满上京的贵女中,也是独一份。

李延玺想到今晚见到的那张清艳绮了绝,眉目如画的美丽容颜

第一眼,确实叫他心神冲击,险些错认。

但,第二眼,他就绝不会认错。

在他心里,她跟贵妃是截然不同的。

李延玺的确厌恶贵妃。

那是自幼起便对一个妩媚华娆,奢靡无度,惹得父皇为她兴建琉璃宫,害得他母后郁郁而终的妇人的厌恶。

固执到难以更改和动摇。

他甚至早已决定,在自己登位后就拆掉那座金砖为地,白玉作瓦的琉璃宫,将里面的一砖一瓦都归还于民。

李延玺原以为以自己的性情,在知道沈骊珠就是贵妃侄女后,会怀疑是不是他父皇和贵妃的又一场算计。

毕竟他那位好父皇为了保贵妃与沈氏在他百年之后的荣光,不是没算计过他。

但,很意外的,李延玺一分一毫都没有那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