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珠性子素来内敛,哪里肯再说一遍?

微微避开了那道过于灼灼的视线,她道:“……李延玺,你自己去想。”

太子却在骊珠的惊声里,掐着她漂亮细白的腰,抱着她坐了起来,几乎要将骊珠揉进自己骨血里,“阿姮,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这一生,他对她所求不多。

纵使爱意淡,欢情薄,但能长久,就已足够。

后来,帐内明珠的光晕摇曳,不知惑了谁的眉眼。

李延玺却在最后一刻,抽身而出,沈骊珠咬唇,神色微惑。

他往日素来都在里面,欢情深处,在那些昏沉旖旎里,总是喜欢说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之类的话,怎么今晚却……

李延玺抚着骊珠鬓边微微潮热且凌乱的长发,低头亲吻着她的眉额道:“阿姮,孤只要你,还有雪时,这就够了。”

将来,有没有别的后嗣,无所谓。

反正他培养雪时为继承人,留下足以辅佐她的文臣武将。

在听到那个“元翎皇后会因难产而死”的所谓历史后,李延玺就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他只要阿姮所出的子嗣。

若是阿姮会有可能因难产而死,那么,他只要雪时这一个女儿就够了。

孩子对于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喜欢雪时,也只不过是因为这是他心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血脉。

他不能拿阿姮去赌。

上次,仅仅是生离。

而这次,或许会是死别。

李延玺不能承担再一次失去她的后果。

这晚,他们终于放下过往的所有悲伤、苦痛、隔阂,共枕而眠。

醒来,便是出发回京。

雪时也是从上虞启程回京的这一刻起,就已经剪了头发,修了眉毛,换了衣裳,女扮男装上了

李延玺将天翎卫中最擅长易容之术的女暗卫给了雪时。

在回京的这一路上,她会教雪时怎样扮成一个男孩子。

除了容貌上的修饰,将原本浓淡相宜的眉毛修剪得显露出几分英气来,用明暗交织的手法让粉雕玉琢的小脸多出了些分明的轮廓之外,还有扮成男子之后的体态、举止、声线以及眼神,都要经过训练。

雪时的容貌沿袭了父母的绝色,因为是女孩子,眉眼则更像骊珠多一些,扮成男装后,也难掩那种明艳。

而且这种明艳,可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地难以掩盖。

李延玺将女儿叫至身前,细心教导道:“你长得更像你母亲,将来立足金銮殿上,满朝文武的目光恐怕都会落到你的脸上。既然容貌无法遮挡,那么便培养出另外一种气质来盖过它。”

这种气质,如裴景澜,别人第一眼见到他,想到的是他君子端方如玉如琢。

如明鹤染,想到的是他的神秘高贵,清冷似雪。

若是雪时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今后别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会是她身上的气质,容貌反倒是次之了。

雪时有些懂了。

就像太子爹

他容色俊美,也是世间少有,但别人见他首先或者最在意的,也并不是他的脸,而是那身被帝王家从小养出来的,无人可比拟的,尊贵摄人的气势。

李延玺是真的有将女儿当作下一任继承人那样精心细养,沈骊珠对他道,“谢谢。”

却被男人有些重地捏了下指尖,“谢什么?阿姮,那是我们的女儿。”

他说,我们。

就像两人之间,冥冥中有了无形的牵绊,将他和她连接了起来。

许多年前断掉的红线,再次续上。

马车微微摇晃,窗外的风景一晃而过。

这条回京的路,四年前她走过。

那时举目灰暗,满心哀伤,不知前路。

这一次,她有雪时,终不似当年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