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毫未取。

她唯一带走的,就是自己的药箱。

还有跟她一起从金陵回到京城,生死不弃的浅碧。

马车微微摇晃的出了城。

长亭外。

沈骊珠一袭青衣,未施粉黛,钗环极素,道:“太子殿下,就送到这里。”

李延玺看着她仿佛初见时的模样,喉结滚动了几下,道:“离开后,有想过去哪里么?”

或许是结局已定,沈骊珠眉眼间也带了些淡淡的明快之色,她回答道:“应该会先回金陵,探望外祖母,然后会继续行医,或许会到更远的地方去,不再只待在一隅……”

发生了太多事情,变故重重,人的心和感情总是复杂,也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说着,骊珠惊觉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能心平气和的跟李延玺说这些。

李延玺勾了唇,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

在她规划好的将来里,没有他。

是啊。

她一直都想离开东宫,离开他。

李延玺忽然取出一抹盒子,递给骊珠。

她摇头,以为里面又是什么像红玉髓坠子那样贵重的东西,说自己不能要。

“拿着。”李延玺却道,“阿姮,孤送过你很多礼物,你都没有带走。但,这里面是相思蛊的解药,就当作是孤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沈骊珠迟疑了下,到底是接过了。

拿在手里时,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殿下,我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情。”

“嗯,你说。”太子微微颔首,仿佛她说什么,他都……无所不应,无所不允。

沈骊珠道:“这解药,若有盈余的份额,请送给施施姑娘一份,若是没有多的,就将我这个交给她,行么?”

她与施施姑娘相遇于欢楼,相识于微末,虽未曾深交,却视之为友。

施施姑娘上京御前状告,陆家就此倾覆,沈骊珠却并不怪她,反倒是心疼这个有着风骨的女子。

秦施施过得很苦,好在她的未婚夫不介意那些过往,愿不离不弃。

沈骊珠想,她和施施姑娘,总归有一个是幸福的。

这份相思蛊的解药,就当她借花献佛吧。

至于她自己……

这个解药有没有,并不重要。

今后天地广阔,说不得将来她也会亲自去看一看月落的风光,拿回解药。

阿姮,你不知道,这样的话只会让孤更难放开你么?

李延玺负在身后的手收紧了几分,淡淡道:“蓝徽从月落寻回的相思蛊解药不止一份,这份你收下,秦施施那里,孤自会命人送一份解药给她。”

沈骊珠道,“好。”

如此,她便再没有什么牵挂了。

侯府里已经没有了老夫人作威作福,兰姨娘也再掀不起多少风浪,被弹劾过宠妾灭妻的永安侯也不敢再明目张胆那样做,母亲也重新执掌了中馈,不必太过担心。

至于贵妃和东宫的争斗……

不是她能够管得了的。

沈骊珠想,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无私,有时也只顾得到自己衣上雪,难拂他人瓦上霜。

最后,微微一礼,“殿下,就此别过,一别两宽吧。”

起身时,却被太子忽然揽进了怀里,她刚想挣扎,就听耳边落下的声音微哑,“别动,让孤再抱一下你,阿姮……”

鼻端萦绕着太子身上弥漫的淡淡龙涎香,沈骊珠终是没有再反抗。

脸颊贴在那袭墨黑鎏金的衣袍上,她低声道,“殿下,您是大晋的储君,是合格的太子,我……一直都这么觉得的。”

“那么,将来也请做个好皇帝吧,这天下需要你这样的人,而我只适合江湖老去。”

同路半载,今日分离。

沈骊珠终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只是,勒在腰肢间的那条手臂却倏然很紧,她听见李延玺微微粗重的喘息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