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口中冷笑着唤的“槐英”,正是那位面容阴柔,手里拿着碧玉小盅的年轻公公。
守宫砂点在女子手臂内侧,必须要宽衣才行。
太后这是存心羞辱!
饶是沈骊珠性子再沉稳,逼迫自己冷静,不可冲撞太后,此时细细颤抖的身躯也不禁倾泻出一丝怒意,“太后娘娘,就算要点这守宫砂,也该是由宫中做此事的嬷嬷来,断没有让人在人前宽衣解带,由掌事太监动手的道理。”
这是自然。可她……
就是要毁她清誉,让扶渊厌弃啊!
慈安太后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戴着珐琅华彩护甲的手,却是装作疲倦似的轻懒扶上额头,一副已然不耐,半分也不想再听的模样。
“槐英”
“怎么还不赶快动手?”
“哀家的头又开始疼了,快点办完此事,你到哀家身边,给哀家按按。”
“是,太后。”槐英身材纤秀高挑,看起来唇红齿白,但是望向骊珠的眼神和口中那透着丝缕阴柔的语气,都令人感觉到一股战栗和不适,“侧妃娘娘,奴才只是阉人,一介残缺之身,算不得真正的男子,就算看了您的身子也是无妨的,太子殿下不会怪罪,所以您大可以放心……”
他捧着那只装着鲜艳膏子的碧玉小盅,一身宫人服款款朝沈骊珠逼近,异常艳红的嘴唇还挂着一缕似有似无的笑意,声音有些稍尖地说道:“侧妃娘娘,请吧。”
沈骊珠哪能坐以待毙?她想要往殿外跑去
“砰。”
那两扇朱红色的殿门,却在她眼前被关上。
而槐英一个闪身,从骊珠身后来到了她面前,白净的面皮上还是微微笑着的,“侧妃娘娘这是想要去哪儿啊?”
这槐英公公,竟然是会武功的!
似乎,退已无路。
沈骊珠抬手,神情决然地拔下挽在鬓间的簪子,一缕青丝散落下来,见状慈安太后惊声道:“沈氏,你想干什么,难道想刺杀哀家不成?!”
那微微提高的惊呼声中,除了震怒的质问,还藏了丝暗喜。
若是沈氏真的敢刺杀她,那么她就可以下令即刻将沈氏处死!
沈骊珠目光冷清,纤手抓紧了那簪身,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女不敢对您不敬,但是也断不能容忍这般羞辱。”
“您想以不贞或犯上的罪名处置了我,也算师出有名,但若是臣女自刎于此,那么您该如何向陛下和殿下交代呢?”
慈安太后惊怒道:“放肆,你竟然敢威胁哀家?!”
“太后,没有谁威胁人,是将杀人的刃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如果能够活着,我想也没有谁愿意轻生去死,只是臣女想活着,但更想有尊严,不被随意欺辱践踏的活着。”沈骊珠素手裹簪,簪尖陷入颈里,一点鲜血沁出,艳如朱砂。
也不知,它跟那守宫砂相比,谁更鲜艳如丽?
望着那玉白颈间的一点血色,慈安太后瞳孔微缩,一时倒是犹疑不决起来。
是。
她是想惩治沈氏,最好是赐死。
但,册封沈氏为太子妃,是皇帝下的圣旨。
而沈骊珠本人,又疑似甚是为扶渊所喜。
若是沈骊珠无故死在她这里,且是不堪受辱的自刎在慈安宫,她确实是有口难辩。
以扶渊的性情,姝儿再想进东宫,只怕是难了。
那岂不是跟她起先的打算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
僵持间,慈安太后未先发话,那槐英公公却是身形微动,衣袂如风,蓦地闪现到了骊珠面前。
对方到底是暗修内劲,身怀武功的高手,哪里是骊珠能敌?
槐英趁她不备,手腕翻转,先是直戳她腕下三寸的穴道,震麻了她整只手臂,随后轻而易举就夺过了手中的那簪子
“侧妃娘娘身子矜贵,这样危险的物什,还是不要轻易把玩得好,就让奴才帮您给扔了。”槐英公公低眉浅笑,唇红齿白地朝骊